帐篷内光线幽蓝，月神雕像静静矗立在中央，眉眼低垂，唇角含笑。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脚下是柔软的深蓝色绒毯，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我和艾斯站在雕像前，谁都没先开口。

“请两位在月神见证下接吻十秒。”女侍微笑着递过一枚沙漏，“沙子流尽即为完成。”

艾斯的火焰“噗”地炸开三米高，差点烧穿帐篷顶：“真要接接接接吻？！”

女侍熟练地躲过火星：“也可以选择放弃比赛。”

“不。”我一把按住艾斯躁动的火焰，冷静道，“我们接受。”

艾斯猛地扭头看我，黑眸瞪得溜圆，用气音咆哮：“你疯了？！”

我凑近他耳边，浴衣袖子掩住嘴：“做做样子就行。”

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廓，艾斯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红，从耳尖一路烧到锁骨。他僵硬地点头，同手同脚地跟着女侍走向月神像前。

“那么——”女侍将沙漏倒置，“开始。”

细沙开始流淌。

十秒。

艾斯站在我面前，喉结滚动，睫毛颤抖得像是风中的蝶翼。我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拇指轻轻按住他的下唇——

“闭眼。”我低声道。

他立刻紧紧闭上眼，火焰不受控制地从发梢窜出，把帐篷映得忽明忽暗。我微微偏头，在沙漏流逝到第三秒时，将自己的唇贴在了拇指背面。

从女侍的角度看，这绝对是个货真价实的吻。

第五秒，艾斯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他的手掌贴上我的后腰，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浴衣腰带。我警告性地掐了把他的侧腰，他却变本加厉地收紧手臂，把我往怀里带得更近。

第七秒，有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擦过我的拇指腹。

——艾斯的舌尖。

我浑身一僵，紫瞳微微睁大。这家伙……！？

艾斯闭着眼，嘴角却勾起狡黠的弧度，虎牙若隐若现。他的睫毛在蓝光下投出细密的阴影，雀斑随着憋笑的动作微微颤动。

第九秒，报复心起。我屈起膝盖，不轻不重地顶了下他的大腿内侧。

“唔！”艾斯闷哼一声，火焰“轰”地爆发，把月神像的头发烤焦了一撮。

“时间到！”女侍及时宣布，假装没看见雕像冒烟的发梢。

我们迅速分开。艾斯捂着嘴咳嗽，我面无表情地整理浴衣领口，两人默契地同时转身，背对背平复呼吸。

“非、非常完美的吻。”女侍憋着笑递过通关令牌，“月神一定会祝福二位的。”

艾斯一把抓过令牌，拽着我就往外冲。掀开帐篷帘的瞬间，刺眼的阳光和欢呼声同时涌来——

“恭喜29号组合完成最终挑战！”

全场沸腾。

帐篷的帘子刚落下，艾斯就一把拽住我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我拖进了祭典摊位后方的暗巷。他的掌心烫得惊人，火焰纹路在皮肤下隐隐发光，连颈上的红玛瑙的项链都被灯火映得发亮。

巷子里堆满了庆典用的杂物，彩旗和灯笼的阴影交错投在墙上，将我们笼罩在一片斑驳的昏暗里。远处祭典的喧闹声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模糊不清。

“奥洛！”艾斯咬牙切齿地把我按在墙上，另一只手撑在我耳侧，牛仔帽檐下的黑眸跳动着危险的火光，“你刚才——”

“我怎么了？”我挑眉，银发上的蝴蝶发簪因为刚才的拉扯微微歪斜，一缕碎发垂落下来，扫在脸颊边。

艾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火焰“噼啪”炸响一声：“你、你居然用拇指骗人！”

“不然呢？”我抬手，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嘴唇，触感柔软温热，“真亲？”

艾斯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后仰，后脑勺“咚”地撞在对面墙上，火焰“轰”地窜上发梢：“笨、笨蛋！谁说要真亲了！”

“那你生什么气？”我故意凑近，浴衣的袖口扫过他的胸膛，“难道说……”

“闭嘴！”艾斯一把捂住我的嘴，掌心滚烫，“你、你穿成这样还……”

还什么？他的话戛然而止，耳尖红得几乎透明。

我眨了眨眼，突然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他的掌心。

“呜哇！”艾斯像触电一样弹开，后背撞翻了一摞空木箱，稀里哗啦的声响引来巷口几个路人的张望。

“嘘——”我一把将他拉回来，手指抵在他唇上，“小声点，海贼先生。”

艾斯的呼吸乱得一塌糊涂，黑眸死死瞪着我，像是要把我烧出个洞来。他的体温高得吓人，隔着浴衣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热。

“你……”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绝对是故意的……”

“嗯。”我坦然承认，指尖顺着他的下颌线滑到耳垂，轻轻拨弄那条蓝色火焰吊坠，“报复你刚才舔我手指。”

艾斯的表情瞬间凝固。

远处灯笼的光晕透过杂物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橘红色光斑。

“奥洛…”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黑眸里闪过一丝迟疑，“你自从恢复部分记忆后，是不是变得…坏心眼了一点？”

我歪头，银发上的蝴蝶发簪随着动作轻晃：“有吗？”

“当然有！”艾斯掰着手指数，“以前在科尔伯山你只会板着脸说‘不行’，现在居然会…”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耳尖红得能滴血，“会故意捉弄人…”

巷子外传来祭典太鼓的闷响，震得堆叠的空木箱微微颤动。

“只是明白了一些人类的感情而已。”我松开手，看着他颈上的宝石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蓝光，“比如…”

艾斯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报复的快感。”我突然抬膝顶向他胯间，被他条件反射地夹住大腿。

“喂！”艾斯手忙脚乱地按住我的膝盖，火焰“轰”地窜高，“会死人的啊！”

我趁机从他臂弯下钻出，浴衣下摆扫过堆放的彩旗：“这是还你之前在湖心把我丢下水的礼。”

“那是意外！”艾斯追上来拽住我的腰带，“而且你明明也——”

“艾斯先生？奥洛小姐？”巷口突然传来女侍疑惑的声音，“颁奖仪式要开始了哦？”

我们同时僵住。此刻的姿势堪称灾难——艾斯一手抓着我的腰带，另一只手还保持着怀抱的姿势；我的浴衣领口因为方才的挣扎松松垮垮，银发彻底散开，发簪要掉不掉地挂在耳边。

女侍的目光在我们之间转了转，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啦，看来月神大人确实降下祝福了呢~”

“不是！”艾斯触电般松开手，火焰把巷子照得亮如白昼，“我们只是在——”

“打架。”我淡定地接话，顺手把歪掉的头饰扶正。

女侍抿嘴一笑，体贴地退了出去：“请五分钟内到颁奖台哦。”

待脚步声远去，艾斯突然泄气般蹲下来，把发烫的脸埋进掌心：“完了…我的名声…”

“海贼要什么名声。”我踢了踢他的小腿，“走了。”

“等等！”艾斯猛地抬头，黑发间还粘着几根彩旗的流苏，“你刚才说…明白人类的感情？”

月光从巷子上方窄窄的天空漏下来，照在他仰起的脸上。那些小小的雀斑像是撒在牛奶上的可可粉，让人莫名想伸手戳一戳。

“嗯。”我弯腰凑近他，银发垂落，在两人之间隔出一小片私密的空间，“除了报复感，还有…”

艾斯的瞳孔微微扩大。

“发现捉弄你特别有趣。”

“奥洛——！！”

怒吼声惊飞了屋檐上的麻雀。我笑着跑向巷口，浴衣袖子灌满夜风，像振翅的蓝鸟。身后传来艾斯气急败坏的脚步声，火焰把整条巷子照得透亮。

——————

“经过裁判组一致认定——”主持人高声宣布，“29号组合以史上最高分夺冠！”

全场哗然。

我们站在领奖台上，脚下是铺着深蓝色绒布的阶梯，两侧挤满了围观的人群。那对结婚三十年的夫妇站在亚军位置，老太太笑眯眯地冲我们眨眼：“年轻真好啊。”

艾斯的耳尖又红了。

“冠军奖品——火焰石！”

主持人捧着一个天鹅绒托盘走上前，掀开红布的瞬间，湛蓝的宝石在月光下熠熠生辉，内部的火苗欢快跃动，像是有生命一般。

艾斯马上被吸引走注意力：“哇哦！”

我接过宝石，指尖传来微微的温热感。紫瞳映着那簇永不熄灭的火苗，突然有了主意。

“艾斯。”我转向他，“能把它分成两半吗？”

“哈？”艾斯眨了眨眼，“可以是可以……”

他的指尖燃起一小簇火焰，小心翼翼地包裹住宝石。奇妙的是，宝石内的火苗不但没有被吸收，反而与他的火焰交融在一起，像久别重逢的老友般亲昵缠绕。

“真神奇……”主持人惊叹道。

在艾斯的精准控制下，火焰石被均匀地一分为二，变成两枚小巧的宝石，每一颗内部都跳动着完整的火苗。

“耳钉。”我简短地解释，接过其中一枚，抬手戴在了自己的右耳上。蓝宝石衬着银发，火苗随着动作轻轻摇曳。

艾斯愣愣地看着我，突然咧嘴一笑，虎牙在月光下闪着光：“不错嘛！”

他学着我的样子，把另一枚戴在了左耳上。火焰石映着他黑发间的雀斑，像是夜空中突然多了一颗小小的星星。

两枚耳钉，一左一右，同样的火焰在彼此耳畔燃烧。

主持人感动得掏出手帕：“多么感人的爱情啊！”

“不是爱情！”艾斯炸毛。

“是搭档。”我淡定补充。

台下，黑桃海贼团众人齐刷刷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