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的海面泛着细碎的金光，海鸥掠过桅杆，发出悠长的鸣叫。我靠在船舷边，没有扎起来的银发披散在身后，发尾随着海风轻轻摆动。阳光晒在皮肤上的温度刚刚好，没有毒气，没有炮火，只有平静的海浪声和船员们懒散的闲聊。

——真是奢侈的悠闲。

我眯起眼，目光落在船尾那个钓鱼钓到睡着的笨蛋身上。艾斯四仰八叉地躺在甲板上，帽子盖着脸，鱼竿歪歪斜斜地搭在一边，线早就不知道被鱼扯到哪里去了。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突然一把掀开他的帽子——

“起床了，懒虫。”

“唔……再五分钟……”他迷迷糊糊地挥手，指尖窜出一簇小火苗，差点烧到我的袖口。

我捏住他的鼻子：“自然系能力者最容易栽在会霸气的人手上。”

艾斯猛地睁开眼，一把拍开我的手，呛得直咳嗽：“奥洛！你谋杀啊！”

“醒了？”我笑眯眯地蹲下来，紫瞳里闪着恶作剧得逞的光，“到了新世界，你会发现不会霸气寸步难行。”

艾斯揉着鼻子坐起来，黑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睡意未消的眼睛里写满了不情愿：“……现在？今天天气这么好……”

“就是现在。”我拽着他的手腕把他拉起来，“你以为海军六式是躺着练出来的？”

他撇了撇嘴，但还是乖乖跟着我走到甲板中央。黑桃海贼团的船员们见状，立刻默契地退到船舷边，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掏零食。

丢斯推了推眼镜：“开盘了，赌船长能撑几分钟。”

斯卡尔立刻举手：“我赌三分钟！”

米哈尔叹气：“你们对船长有点信心好不好……”

“首先，武装色霸气。”

我将长发束成马尾，银发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指尖凝聚起漆黑的武装色，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艾斯盯着我的手臂，眉头微皱：“……像铠甲一样？”

“差不多。”我点头，“覆盖在攻击上，就能打中自然系的实体。”

他若有所思地握了握拳，火焰在掌心跃动。

“试试？”我挑衅地勾了勾手指。

艾斯咧嘴一笑，火焰“轰”地包裹全身：“那你可别哭！”

炽热的火拳迎面袭来，热浪扭曲了视线。我不躲不闪，缠绕武装色的右拳直直迎上——

“砰！”

两股力量相撞的冲击波震得甲板吱呀作响。艾斯的火焰被硬生生打散，他踉跄着后退两步，瞪大眼睛看着自己发红的手腕。

“……真的打中了？”他不可置信地抬头。

我甩了甩微微发麻的手：“疼吗？”

艾斯的眼睛亮了起来，火焰“呼”地窜高：“再来！”

半小时后

甲板上到处是焦黑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味。艾斯喘着气半跪在地上，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滚烫的甲板上“嗤”地蒸发成白汽。

“集中注意力。”我站在他面前，银发被热浪吹得扬起，“霸气不是蛮力，是意志的延伸。”

他抬头瞪我，黑眸里跳动着不服输的火焰：“说得轻松……你练了多久？”

“在泽法老师手下就练了三年。”我伸出三根手指，“每天八小时。”

艾斯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你是魔鬼吗？”

我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揉了揉他汗湿的黑发：“但你有天赋，学得会很快。”

他的耳尖微微发红，别扭地别过脸：“……少哄我。”

“没哄你。”我认真地看着他，“你可是波特卡斯·D·艾斯。”

海风突然变得温柔，卷着细碎的海盐气息掠过我们之间。艾斯愣了一秒，随即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虎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那当然！”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火焰再次缠绕全身，“再来！”

我看着他发亮的双眼，忽然想起了他出海前两天的那个夜晚。

暮色沉沉，最后一缕夕阳从科尔伯山的山巅沉入树海，林间的虫鸣渐渐响起。

我站在悬崖边的空地上，银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颈侧。对面的艾斯喘着粗气，指节擦破的伤口渗出血珠，滴在脚下的草叶上。

——这是今晚第七次把他摔在地上。

“还来？”我甩了甩发麻的手腕，“过两天你就要出海了。”

“少啰嗦！”艾斯用手背抹掉嘴角的血渍，黑眸在渐暗的天色中亮得惊人，“最后一次！”

夜风突然变得急促，卷起满地落叶。在他冲过来的瞬间，我敏锐地察觉到异样——这次的拳风比之前更凌厉，隐约带着某种压迫感。

“砰！”

双臂交叉格挡的刹那，小臂传来久违的钝痛。我惊讶地睁大眼，看到艾斯的拳头周围缠绕着极淡的黑雾，在暮色中几乎不可见。

——霸气的雏形。

来不及思考，身体先一步行动。我侧身卸力，右手成刀劈向他颈侧。艾斯却像预判了动作般矮身躲过，左腿横扫我下盘。

“你——”

落叶在我们之间炸开，混着扬起的尘土。当他的肘击第三次精准找到我防御的薄弱点时，我终于确定这不是巧合。

后撤三步拉开距离，我盯着他发红的指节：“什么时候能看见的？”

艾斯咧开嘴笑了，虎牙上沾着血：“上个月揍山贼的时候。"他甩了甩手，“那种打中实体的感觉…很特别。”

月光穿过云隙，照亮他雀斑上的汗珠。

而现在——

艾斯瘫在甲板上，像条脱水的鱼。他的手臂上多了几处淤青，但指尖已经能隐约泛起黑色的光泽。

“……这比打架累多了。”他有气无力地抱怨。

我坐在他旁边，把水壶递过去：“但很有用，不是吗？”

他接过水壶猛灌几口，喉结上下滚动。夕阳的余晖落在他汗湿的锁骨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奥洛。”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闷。

“嗯？”

“你为什么……”他犹豫了一下，“为什么这么急着教我霸气？”

我望着远处渐渐沉入海平面的太阳，紫瞳里映着绚丽的霞光。

“因为新世界很危险。”轻声回答，“而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

艾斯的手指微微收紧，塑料水壶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笨蛋。”他低声说，却悄悄挪近了一点，肩膀贴着我的肩膀。

海风轻柔地拂过，带着咸涩的温暖。

夜晚，黑桃海贼船甲板上。

海风轻拂，星光洒在平静的海面上，泛起细碎的银光。艾斯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火光在他发梢微弱地跳动，像是某种无声的守护。

我站在船舷边，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短刀——那把艾斯亲手雕刻的刀，刀柄上歪歪扭拙地刻着“A.S.”的字样。

一年前的记忆再次浮现。

——那场与白胡子海贼团的偶遇。

——那个梦。

马歇尔·D·蒂奇踩在浑身是血的艾斯身上，狞笑着抬头。

艾斯嘶吼着让我快跑，火焰微弱得像是风中残烛。

我闭上眼，紫瞳在黑暗中微微收缩。

那不是预知梦，我从不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但直觉——那种在战场上无数次救过我的直觉——在疯狂地警告我。

“多一分保障总是好的。”

所以我才这么急切地教他霸气，甚至不惜打破自己一贯的懒散节奏。

“奥洛？”

艾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转过头，看到他揉着眼睛站在舱门口，黑发乱糟糟地支棱着，火光映在他困惑的脸上。

“大半夜的，你站这儿干嘛？”他打了个哈欠，火焰“噼啪”一声在他指尖亮起，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我沉默了一瞬，随即勾起嘴角：“看星星。”

“哈？”他歪头，一脸不信，“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浪漫爱好了？”

“刚刚。”我耸耸肩，“突然觉得挺好看的。”

艾斯撇了撇嘴，走过来站到我旁边，肩膀轻轻撞了我一下：“骗人。”

我没反驳。

海风安静地吹过，我们并肩站着，谁都没再说话。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他突然开口，黑眸直直地望过来，像是能看穿我的谎言。

我顿了顿，随即轻笑：“我能有什么事瞒得过你？”

“少来。”他眯起眼，“你最近训练我的时候，眼神像是在赶时间。”

我没想到他竟然察觉到了。

“……只是觉得你太弱了。”我故意挑衅地挑眉，“怕你以后在新世界丢我的脸。”

“哈？！”艾斯的火焰“轰”地炸开，“你说谁弱？！”

我笑而不语，任由他气呼呼地瞪着我。

夜风微凉，星光依旧。

——有些事，不必说出来。

——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他变得更强。

——强到……足以面对任何可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