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入眼帘时,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被莱德的雾雾果实正面击中。宿醉的钝痛让记忆如同碎冰般浮沉——篝火、酒瓶、艾斯近在咫尺的呼吸,还有……
——等等。
——他是不是亲了我??
我猛地坐起身,银发凌乱地垂落肩头,紫瞳因震惊而微微扩大。指尖无意识地触碰眼睫,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羽毛般的温度。
——不可能。
——绝对是喝多了产生的幻觉。
——兄弟之间怎么会……
“奥洛哥别睡啦!艾斯要出海了!!”路飞的声音伴随着“砰”的踹门声炸响,橡胶手臂直接卷着我的腰把我拖下床。
“等等路飞我还没——!”
来不及整理思绪,我已经被拽到了港口。晨雾中的艾斯站在那艘红白相间的小船上,牛仔帽檐压得很低,却遮不住他发亮的眼睛。蓝色火焰吊坠和红珠项链在朝阳下熠熠生辉,衬得他脖颈线条愈发凌厉。
“……要走了?”我揉了揉仍在抽痛的额角,声音比想象中干涩。
艾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扫过我凌乱的银发和皱巴巴的衬衫,突然别过脸:“啊,反正……又不是见不到了。”
他的耳尖红得可疑。
路飞在一旁哭得鼻涕泡直冒:“艾斯!!等我出海了一定要打败你!!”
艾斯大笑,跳下船用力揉了揉路飞的脑袋,然后转向我,海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侧的伤疤。
“奥洛。”他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腕,又迅速收回,“我答应你……会成为最自由的人。”
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投下细碎的阴影。
“然后——”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某种郑重的承诺,“变强到能保护你。”
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宿醉的混沌中,某个记忆碎片骤然清晰——他滚烫的呼吸,落在眼睫上的吻,以及那句“等你酒醒了再说”。
——不是梦。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我迎着海风露出一个肆意的笑容:“啊,我等你追上来,艾斯。”
他的瞳孔微微扩大,随即笑得比朝阳还耀眼。
艾斯的小船终于化作海平线上的一个红点,港口的喧嚣渐渐平息。路飞还站在原地,草帽压得很低,橡胶手臂垂在身侧,攥得紧紧的。
我蹲下身,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路飞。”
他猛地抬头,眼眶通红,鼻涕和眼泪糊了一脸,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艾斯走了……”他的声音闷闷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嗯。”我点头,指尖擦去他脸上的泪痕。
路飞用力吸了吸鼻子,突然抓住我的袖子:“奥洛哥也要走了吗?”
他的手指攥得很紧,像是怕一松手,我也会像艾斯一样消失在海的另一边。
我顿了顿,胸口泛起一阵酸涩。
“嗯,我也要回海军了。”
路飞的眼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但他这次没哭出声,只是用袖子狠狠擦了擦脸,像是要把所有的软弱都擦掉。
“那……那我也要变强!”他抬起头,黑眼睛里燃起熟悉的倔强,“强到能保护艾斯和奥洛哥!”
我愣了一下,随即失笑:“保护我?”
“对!”他挺起胸膛,草帽歪歪斜斜地扣在脑袋上,“艾斯说了,他要变强保护你,那我也要!我以后可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保护哥哥们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的声音很大,几乎要震破我的耳膜,但那股执拗的劲头却让我胸口发烫。
我伸手,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笨蛋,海军和海贼可是敌人。”
“那又怎样!”路飞撅着嘴,“奥洛哥就是奥洛哥!我才不管什么海军海贼!”
他的逻辑简单到近乎天真,却又纯粹得让人无法反驳。
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护身符——那是之前在锻火岛时,艾琳娜硬塞给我的,说是能保佑平安。
“给。”我把它挂在路飞的草帽绳上,“等你出海的时候,戴着它。”
路飞眨了眨眼,好奇地戳了戳那个小小的护身符:“这是什么?”
“护身符。”我笑了笑,“戴着它,就算在大海上迷路了,我也能找到你。”
路飞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盛满了星星:“真的吗?!”
“真的。”
他猛地扑上来,橡胶手臂死死缠住我的脖子,差点把我勒断气。
“奥洛哥最好了!!!”
我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背,任由他把鼻涕眼泪全蹭在我肩上。远处的海鸥掠过天际,发出悠长的鸣叫。
“路飞。”等他终于松开手,我认真地看着他,“答应我一件事。”
“嗯?”
“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下去。”
路飞歪了歪头,似乎不太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但还是用力点头:“那当然!我还要当海贼王呢!”
我揉了揉他的脑袋,没再说什么。
——这样就够了。
——只要你们都好好活着,就够了。
远处传来军舰的汽笛声,我的假期结束了。
“我走了。”我站起身,整了整衬衫。
路飞站在原地,草帽下的眼睛湿漉漉的,但他这次没哭,只是用力挥着手:“奥洛哥!下次见面我要请你吃超——级多的肉!”
我背对着他挥了挥手,银发被海风吹得扬起。
“啊,我等着。”
——等着你们追上来的那天。
——等着那片属于你们的大海。
——等着……我们都能自由的那一天。
——————
回到G-15支部后,我的思绪仍停留在科尔波山的悬崖上。
艾斯亲了我。
——不,也许只是不小心碰到了。
——又或者真的是我喝醉了产生的幻觉?
——但那种触感……
我坐在会议室的椅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眼睫,仿佛那里还残留着艾斯唇上的温度。
柯尔特推了推眼镜,将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长官,这是您休假期间堆积的待批阅报告。”
“嗯。”我接过文件,目光却仍有些涣散。
莱安娜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绿发在脑后松松地挽起,金丝眼镜后的灰瞳带着些许探究:“您看起来心不在焉。”
“有吗?”我接过茶杯,指尖轻轻敲击杯沿。
罗伊斯从门外探出头,蓝发上还沾着训练场的尘土:“长官!您终于回来了!柯尔特前辈这几天都快被文件埋了!”
柯尔特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准确地说,是被长官您逃避的文书工作埋了。”
我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走神。
但问题仍旧盘旋在脑海里——
兄弟之间亲一下……应该很正常吧?
我放下茶杯,终于忍不住开口:“柯尔特。”
“是?”
“兄弟之间……”我顿了顿,紫瞳里带着罕见的困惑,“亲一下应该很正常吧?”
会议室瞬间陷入死寂。
莱安娜的茶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红茶溅在她的白大褂上,但她似乎毫无察觉,只是瞪大眼睛看着我。
罗伊斯张大了嘴,像是被谁用“指枪”戳中了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乔瑟夫的表情凝固在“惊恐”和“震撼”之间,仿佛听到了什么足以颠覆世界观的言论。
而柯尔特——
他的眼镜片“咔嚓”一声裂了。
数据板上的数字疯狂闪烁,像是系统过载般发出“滴滴”的警报声。
“长、长官……”柯尔特的声音罕见地结巴了,“您说的‘兄弟’……是指卡普中将和战国元帅那种,还是指您和艾斯先生那种?”
我皱眉:“有区别吗?”
全员倒抽一口冷气。
艾琳娜的黑刀“冥啼”重重磕在地板上,刀鞘与地面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格外刺耳。
“白痴。”她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黑瞳里写满了“没救了”。
莱安娜终于回过神,弯腰捡起茶杯,声音微微发颤:“长官……您和艾斯先生,严格来说……并不是亲兄弟。”
“但卡普爷爷说我们就是兄弟。”我认真地反驳。
罗伊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那不一样吧?!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罗伊斯的脸涨得通红,“亲兄弟也不会亲嘴啊!”
我沉默了一瞬,紫瞳不解地眯起:“什么亲嘴?只是亲眼睫毛啊。”
罗伊斯:“……”
会议室再次陷入死寂。
柯尔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长官,容我确认一下……您和艾斯先生,除了‘亲一下’之外,还发生了什么?”
我回忆了一下昨晚的片段——艾斯凑近的呼吸,指尖的温度,以及……
“我还亲回去了。”
“……”
“不过喝醉了所以亲歪了,亲到嘴角了,我本来想亲脸的。”
“……”
全员石化。
艾琳娜缓缓站起身,黑刀“冥啼”在鞘中发出危险的嗡鸣。
“我去训练场。”她冷着脸说道,“免得忍不住砍了某个迟钝的混蛋。”
莱安娜扶了扶眼镜,声音虚弱:“长官……您对艾斯先生,是什么感觉?”
“感觉?”我微微歪头,银发垂落肩头,“他很强,很固执,有时候很吵,但……”
——但看到他笑的时候,心跳会变快。
——但被他触碰的时候,皮肤会发烫。
——但想到他要出海的时候,胸口会闷得难受。
我顿了顿,最终只是轻声道:“……但他是我重要的弟弟。”
莱安娜和柯尔特对视一眼,表情复杂得像是同时看到了“海军本部集体跳极乐净土”的场景。
“长官。”柯尔特推了推裂开的眼镜,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建议您下次见到艾斯先生时……直接问他。”
“问他什么?”
“问他为什么亲您。”
我思考了一下,点头:“有道理。”
罗伊斯捂住脸,发出一声绝望的呻吟:“完了……G-15要完蛋了……”
当晚,我坐在极光观测台上,望着科尔波山的方向出神。
皮肤下的蓝光微微躁动,像是呼应着某种无法言明的情绪。
——艾斯。
——你亲我……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