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靴碾过海贼团长的脸,在对方扭曲的咒骂声中,我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押送的时候记得加三副海楼石镣铐。”我松开脚,银发垂落在肩头,紫瞳扫过甲板上横七竖八的俘虏,“这家伙的果实能力是‘钻地’,普通监牢关不住。”
艾琳娜的黑刀“冥啼”归鞘,刀镡上的海楼石泛着冷光:“已经通知G-14支部的押送舰了。”
“很好。”我满意地点头,转身拍了拍柯尔特的肩,“报告就交给你了。”
柯尔特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死鱼般的白光:“长官,这是您本月第四次逃避写报告。”
我望向远方的海平线,假装没听见:“说起来……艾斯那家伙,差不多该出海了吧?”
罗伊斯在一旁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哈哈哈哈哈柯尔特前辈又被无视了!!!”
乔瑟夫蹲在船舷边啃苹果,含糊不清地补刀:“长官,您这招‘选择性耳聋’用得越来越熟练了。”
我轻轻勾起嘴角,银发被海风吹得扬起:“我要去本部请一周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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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军本部,元帅办公室。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在堆积如山的文件上,战国的办公桌一如既往地凌乱——几份被捏碎的甜甜圈包装袋可怜兮兮地躺在角落,旁边是一杯早已凉透的茶。
我站在桌前,银发垂落,紫瞳平静地注视着他,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请假条。
战国推了推眼镜,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海王类。
“‘弟弟要出海,需要送行’?”他念出纸条上的字,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奥洛,你知道海军本部准将的请假流程是什么吗?需要提前一周申请,附带任务交接报告、临时负责人委任书,以及——”
“战国元帅。”我轻声打断他,唇角微微上扬,“您上次请假去见老战友时,用的理由是‘仙贝吃完了,必须去东海补货’。”
战国的表情凝固了一秒。
“……那是特殊情况!”他拍桌,胡子气得翘了起来,“而且老夫是元帅!元帅不需要遵守普通海军的请假条例!”
“那青雉大将上周的‘自行车链条断裂’呢?”
“库赞那混蛋——”
“黄猿前辈的‘指甲修剪日’?”
战国的额角暴起一根青筋。
我适时地从怀中掏出一叠文件,整齐地摊开在他面前。
“G-15支部过去三个月的剿匪报告,海贼讨伐数量超出本部指标187%。”
战国瞥了一眼,哼了一声,但眼神明显缓和了些。
我又放上一份科学部队的感谢函:“莱安娜设计的海楼石过滤网已被采纳为全军标配,预计每年能为海军节省3亿贝利的维修费用。”
战国的胡子抖了抖,手指无意识地摸向桌上的甜甜圈——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最后,我取出一枚微型芯片,轻轻放在桌面上。
“另外,这是百兽海贼团在和之国边境新建的六座武器工厂坐标,以及他们的运输路线。”
战国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盯着那枚芯片,沉默了几秒,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
“……臭小子。”他揉了揉太阳穴,语气里却带着难以掩饰的欣慰,“你知道老夫最欣赏你哪一点吗?”
我微微歪头,银发滑落肩头:“因为我从不浪费您的时间?”
“因为你总能找到最合适的筹码。”战国哼了一声,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盖章的批假单,龙飞凤舞地签上名字,“一周,不准延期。”
我接过批假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谢谢元帅。”
战国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已经凉透的茶,忽然又开口:“奥洛。”
“嗯?”
“你那个弟弟……是叫艾斯吧?”他的目光透过镜片,带着某种深沉的审视,“卡普提过他几次。”
我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表情依旧平静:“是的。”
战国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是摆了摆手。
“去吧。”他的声音罕见地柔和下来,“记得按时归队。”
我转身离开时,听见他在背后低声嘟囔:“……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带着无奈,却也带着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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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海面泛着铁灰色的冷光。
我踏着月步掠过最后一片海域,鞋尖点在浪尖的刹那,风车村熟悉的轮廓已映入眼帘。银发被晨雾打湿,黏在颈侧有些发痒。连续两天用剃和月步赶路,即便是我的体力也有些吃不消——额上覆着一层薄汗,呼吸比平时急促了些。
为了早点见到他。
这个念头在脑海闪过的瞬间,我下意识摇了摇头,把奇怪的想法甩开。
村口的风车依旧吱呀转动,早起打渔的村民看见我,惊得差点摔了鱼篓。
“奥、奥洛准将?!”
“您回来啦!”
我微笑着点头,指尖不着痕迹地抹去额角的汗珠。蓝色衬衫被海风吹得紧贴在身上,没披正义大衣的自己看起来大概更像个普通的旅人——如果忽略腰间那把海军制式佩刀的话。
玛琪诺的酒吧亮着温暖的灯光。推门时风铃轻响,正在擦杯子的老板娘猛地抬头,绿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奥洛!”
她比一年前更沉稳了,盘起的绿发间别着素雅的木簪。可飞奔过来拥抱我的动作还像小时候那样敏捷,身上带着面包和苹果酒的香气。
“艾斯前天还念叨你呢,”她给我倒了杯热牛奶,狡黠地眨眨眼,“说‘那个笨蛋奥洛肯定又把休假忘了吧’。”
牛奶杯在掌心转了个圈。我盯着杯沿的泡沫,突然发现自己在无意识地微笑。
“他...最近怎么样?”
“变了不少哦。”玛琪诺托着腮,“前几年开始突然学敬语了,前些天帮乌普大叔修屋顶时居然说了‘请小心’——把路飞吓哭了呢。”
我呛了口牛奶。这确实不像那个会扛着野猪撞进酒馆的野小子。
离开时玛琪诺塞给我一篮刚烤的苹果派。“他今早去山崖那边了,”她替我整理衣领时突然顿了顿,“奥洛,你耳朵好红。”
“……是太热了。”
与玛琪诺告别之后,我又走上了那条熟悉又陌生的小道。
晨雾中的科尔伯山披着一层淡紫色的薄纱,松针的气息混着海风在鼻尖萦绕。我踏着露水浸湿的山路,银发尾梢扫过肩胛骨——已经长到腰际了,每次战斗都得额外扎起来。
转过熟悉的山崖弯道时,林间的松鼠突然齐刷刷竖起耳朵。
树影间漏下一缕金光,我下意识抬手遮挡——
然后看见了那艘船。
红白相间的船身,歪歪扭扭刻着"ASCE"的船头,甲板上散落着油漆罐和绳索。而船边那个赤着上身的少年,正弯腰检查舵轮,脊背绷出漂亮的肌肉线条。
十七岁的艾斯比去年又高了些,肩宽已经超过我,腰却依然精瘦。阳光在他蜜色的皮肤上流淌,汗珠顺着脊椎凹陷滚进裤腰。他转身去拿工具时,侧腹的伤疤一闪而过——是去年和近海之王搏斗时留下的。
我的喉咙突然发紧。
他忽然抬头,黑发间沾着木屑和蓝漆,像是感应到什么般望向我的方向。
时间凝固了一秒。
“奥……奥洛?!”
油漆刷从他指间滑落,"啪"地砸在甲板上。他的瞳孔剧烈收缩着,喉结上下滚动,晒成小麦色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晨光穿过他发丝的间隙,在鼻梁的雀斑上投下细碎的金斑。
“我算错潮汐了!”他手忙脚乱地抓起皱巴巴的衬衫,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本来该去接你的!”
布料窸窣的声响里,我注意到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的手上布满新茧和细疤,却小心翼翼地避开未干的油漆,像是怕弄脏我的衣服。
山风突然变得燥热。
我向前一步,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擦过他脸颊的蓝漆印子:“赶上了。”
他的呼吸骤然停滞。我们同时僵住,因为这个距离实在太像一年前那个夜晚——他在篝火旁俯身逼近时,睫毛也是这样颤抖着投下阴影。
松脂的味道突然浓烈起来。
艾斯的衬衫只扣到第三颗,露出的锁骨上还留着去年我教他霸气时不小心留下的伤痕。
他的体温透过空气传来,带着阳光晒过松木般的热度,让我想起在G-15的寒夜里,那些靠着回忆他才能入睡的日子。
“喂……”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手指无意识地揪住我袖口,“你头发……”
“嗯?”
“长了。”他突然凑近,带着油漆和松木的气息,鼻尖几乎蹭到我耳侧,“……好看。”
远处传来路飞咋咋呼呼的喊声,但我们谁都没动。我的蓝光在他靠近的瞬间开始躁动,在血管里奔涌成一片星海。
山风穿过我们之间,带着初春特有的、令人心痒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