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因的炮口亮起刺目紫光时,我的月步已经踏碎地面。
毒液弹擦着发梢掠过,在身后炸开直径十米的腐蚀坑。飞溅的液体沾到右臂,制服布料瞬间碳化,皮肤传来灼烧般的刺痛——但下一秒,淡蓝色纹路便在皮下浮现,坏死的细胞被新生组织快速替代。
奎因的机械眼闪烁两下:“哦?抗毒性不错嘛。”他的肥厚嘴唇扯出狞笑,“那这个如何?”
注射器臂突然分裂,三根注射器同时锁定不同目标——我身后的平民、正在组织撤离的柯尔特、以及紧握着黑刀站在人群最前面的艾琳娜。
“选一个救吧,海军小哥~”
我的瞳孔骤缩。
见闻色霸气全开,世界在瞬间变得缓慢。毒液弹的轨迹、艾琳娜转身时扬起的发丝、柯尔特推眼镜的指尖、那个被母亲紧紧搂住的小女孩睁大的眼睛——
“铁块·空蝉。”
身体化作残影,左腿岚脚斩向最左侧的毒弹,右手指枪击碎中间那发。深蓝武装色覆盖全身,硬生生用后背接下那管剧毒注射。
战斗的冲击波掀飞了整片沥青路面。
“奥洛!!”艾琳娜的尖叫混着耳鸣传来。
针头撞在武装色上迸出火星,但飞溅的毒液还是蚀穿制服,在皮肤上烧出青烟。
“哦?”奎因歪头,“居然用身体挡?”
皮肤下的蓝光无声流动,被腐蚀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我借着烟雾遮掩,向身后打了个战术手势——艾琳娜立刻会意,用黑刀掩护人群加速撤离。
“你的对手是我。”我甩掉破损的外套,露出满是再生痕迹的手臂,“还是说…你只敢对普通人出手?”
奎因的笑声像生锈的齿轮摩擦:“有意思~”
他的机械臂突然变形重组,化作多管毒液炮。第一发墨绿色的毒弹呼啸而来,我侧身闪避,却见它在空中突然分裂——
“岚脚·圆舞曲!”
足尖划出的真空刃呈螺旋状扩散,将毒弹凌空斩碎。但飞溅的液滴仍落在四周,将地面腐蚀出蜂窝状的坑洞。
“没用的没用的~”奎因哼着小调,第二波攻击已经装填完毕,“我的新玩具可是……嗯?”
他的嘲讽戛然而止。
因为我正站在他制造的腐蚀坑里,任由毒液漫过靴底。皮肤接触毒液的瞬间发出"滋滋"声响,但很快又被蓝光修复。
“你的毒…”我慢慢握拳,“就这点程度?”
奎因的机械眼疯狂转动,终于注意到我不断再生的皮肤:“等等…这个再生速度…难道你是——”
奎因面色堪称精彩。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的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按下腕甲某个按钮,远处传来建筑物坍塌的轰响。
“忘了说~”他舔着嘴唇指向城镇中心,“我在钟楼埋了神经毒气弹,还有二十个没逃出去的贱民…”机械眼弹出倒计时投影,“…剩余三分钟。"
血液瞬间冻结。
钟楼方向隐约传来哭喊声,见闻色感知到微弱的生命反应——有老人被困在倒塌的梁柱下,有孩童缩在橱柜里,还有个断了腿的年轻士兵正用身体挡着毒雾侵蚀的裂缝…
奎因的注射器臂重新充能,瞄准我的膝盖:“放弃抵抗,我就给你救人的时间。二选……”
他的声音突然扭曲。
因为我的指甲已经化作金属利爪,深深刺入他的机械臂关节。PX-0特有的高频震动从指尖传导,精密仪器内部爆出噼啪的火花。
“我选…”爪刃顺着机械臂一路剐蹭而上,带起一连串爆炸,“让你闭嘴。”
剧痛突然从肺部炸开——过量毒素终于突破适应极限,一口黑血涌上喉头。我硬生生咽回去,扯下破烂的海军披风缠住右臂伤口。
“柯尔特。”我按下通讯器,“钟楼,神经毒气弹。”
静电杂音中传来键盘敲击声:“…破解需要90秒。”
“足够了。”
深蓝霸气如火焰般从指尖燃至全身,我直视奎因的机械眼:“你犯了个错误。”
“什么错误?”
“把平民当作筹码——”
月步踏碎地面的瞬间,奎因的毒液炮刚好擦过耳际。
“——才是真正的致命伤。”
爆炸的浓烟中,奎因终于撕去戏谑的伪装。
“PX系列的残次品!”他撕开破损的机械臂,露出底下真正的武器——镶嵌着海楼石的毒刃,“你以为能对抗完整的杰尔马技术?”
海楼石刃划破我的侧腹,剧痛让蓝光都为之一滞。但比疼痛更清晰的是远处的声音——那些被困住的平民在哭喊,有个父亲正用身体护着怀里的妻女。
皮肤下的蓝光突然暴涨。
“我不是PX系列的残次品。”我抓住刺入体内的海楼石刃,任由它割裂手掌。
奎因瞪大眼睛看着我的伤口以反常的速度愈合——就连接触海楼石的部分也不例外。
“我——”染血的手缓缓握紧,带着蓝色霸气的冲击波蛮横地朝他砸去,“早就是真正的人类了。”
钟楼的轮廓在毒雾中若隐若现。
我撞碎三楼彩窗冲入时,横梁已经压住五个老人,神经毒气的绿色浓烟正从通风口涌入。见闻色扫过建筑——顶层有个士兵正用身体堵着毒气阀,地下室蜷缩着三个孩童。
“海军…?”断腿士兵从血泊中抬头,“炸弹…在钟表机械室…”
“能走的人带上孩子!”我徒手抬起两吨重的横梁,蓝色血丝从眼角渗出,“其他人闭气三十秒!”
屋顶突然被巨力掀开,奎因的机械手抓向我的喉咙:“你以为能救所有人?”
岚脚与金属臂相撞的火花中,通讯器传来柯尔特的声音:“…还剩45秒!”
毒气已经漫到腰际,老人们的咳嗽越来越微弱。我硬挨奎因一记肘击,借力撞进机械室——炸弹的倒计时停在01:23,线路板中央的紫色毒囊正在膨胀。
“奥洛!”艾琳娜的声音突然切入频道,“我们接到孩子了,但毒气阀——”
奎因痴狂的狂笑震落墙灰:“来不及了!”
深蓝霸气在掌心凝成漩涡,我直接抓向毒囊。
皮肤接触剧毒的瞬间,整条右臂的神经都在尖叫。但那些蓝色纹路突然暴起,如饥渴的根系般扎进毒液,将致命毒素疯狂转化为能量。倒计时在00:07戛然而止。
奎因的机械眼疯狂闪烁:“你...难道是...!”
钟楼外突然传来军舰的汽笛声。晨光刺破毒雾的刹那,我的拳头贯穿了他的腹部装甲。
“记住。”揪住他染血的领子低语,“下次威胁平民前…”
最后记右勾拳将他砸进街道对面时,整座钟楼的玻璃同时震碎。纷纷扬扬的碎片中,那些蓝色纹路正缓缓退回皮下。
“先查清楚对手是谁。”
“……咳咳……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他突然咳着血狂笑起来,臃肿的身躯开始诡异地收缩,“我的毒可是会——”
“——会随着血液样本逆向解析。”我打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密封的试管,里面装着荧绿色的液体,“三分钟前,你机械臂的输液管被我划破了。”
奎因的表情凝固了。
那支试管里,赫然是混合了我的再生血液的毒液样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分解中和。
“混蛋……!”他猛地后跳,机械足在地面踏出裂痕,“你……果然该被销毁!”
奎因突然按下手腕上的另一个装置,整个灰烬岛残余的毒气立刻开始向他汇聚。浓稠的绿雾在他周围形成漩涡,遮蔽了所有视线。
“全员防护!”柯尔特大喊,“他要引爆残留毒素!”
但我站在原地没动。
见闻色霸气穿透毒雾,清晰捕捉到奎因真正的动作——他正在启动藏在脂肪层下的推进器,同时命令剩余部下:“拦住他们!”
十几个改造人海贼嚎叫着冲向我们,而他们的主子却借着毒雾掩护,迅速向海岸的反方向逃窜。
“艾琳娜。”我轻声道。
黑刀"夜鸦"的刀光如流星划过,瞬间斩断三个改造人的关节。我则闪身到左侧的海贼跟前,一记岚脚劈开袭来的毒液弹。
“他……他逃了?”乔瑟夫不可置信地望着奎因消失的方向。
医疗班的老军医啐了一口:“连自己部下都丢下的垃圾。”
——————
奎因逃走后,灰烬岛的毒雾并未完全消散。
残余的毒气如垂死的蛇,在海滩沿岸徘徊,舔舐着每一寸沙粒。那些来不及撤离的居民——老人、孩子、伤员——蜷缩在临时搭建的净化结界边缘,咳嗽声此起彼伏。
我站在他们与毒雾之间。
每一次呼吸,肺叶都像被钝刀刮过。毒气侵蚀着再生过度的细胞,皮肤下的蓝光开始变得紊乱,时明时暗。但我的双臂依然稳定,腿影如鞭,一次次斩出真空的岚脚,将试图涌来的毒雾劈散。
“长官……”一个断了胳膊的老兵颤巍巍地递来水壶,“歇会儿吧。”
我摇摇头,紫瞳紧盯着雾中翻涌的轨迹。
“还不行。”
艾琳娜想替我,却被我拦住。
“你的刀斩不开风。”我侧身避过她伸来的手,同时一记岚脚扫向左侧,将偷袭的毒雾涡流击散,“而且你也把防毒面罩给平民了,现在中毒程度也不低吧?”
柯尔特正在紧急联系总部,他的声音透过电话虫传来:“……需要至少半小时!”
半小时。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过度再生的副作用终于显现——神经末梢像被火烧,视野边缘爬满黑斑。但身后那些压抑的咳嗽声,那个抱着破布娃娃的小女孩的哭声,比任何疼痛都清晰。
“六式奥义·岚脚·大龙卷!”
最后的霸气缠绕在腿上,巨大的真空漩涡冲天而起,硬生生在海岸线上撕出一道暂时的屏障。
毒雾被飓风卷向深海,夕阳的光终于毫无阻碍地洒在沙滩上。
军舰的轮廓出现在海平线时,我的膝盖终于触到地面。
“他倒了!医疗班!快——”
乔瑟夫的喊声越来越远。
恍惚中,有人掰开我紧握的拳头——掌心里全是自己掐出的血痕。有人往我静脉里推入冰凉的液体,却浇不灭体内燃烧的蓝光。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我听见那个断腿男孩在问:
“他会死吗?”
艾琳娜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不会的。这家伙啊,最擅长活下来了。”
黑暗降临。
再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军舰医务室的天花板。窗外海鸥鸣叫,阳光透过舷窗,在洁白的床单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我的右手被什么压着——
那个弄丢布娃娃眼睛的小女孩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攥着我的袖扣。她灼伤的手指已经结痂,呼吸平稳得像只小猫。
艾琳娜靠在门框上,逆光中看不清表情:“醒了?”
我试着坐起来,全身的肌肉立刻发出抗议。
但比疼痛更先感受到的,是掌心那颗被小女孩偷偷塞进来的、用贝壳和野花编成的粗糙护身符。
“啊。”我轻轻握住它,“我回来了。”
海风穿过舷窗,带着咸涩的自由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