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猛蹬时,守卫惊恐地侧身躲避,艾丽娅等人就这样出了城。
当然,莽撞的行为很快吸引来追兵。
先追来的士兵有五名,三名持剑,两名持弓,但长弓却背在身后,手中高举十字弓。这魔鬼的武器能够瞬间击碎木盾穿透板甲,被有些惜命的贵族老爷扬言禁止使用在战场上,然而防不住人心,它依然存活在一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灰色地带。
艾丽娅在生日宴那晚见过这把要命的武器,它对准过她,两次。
他们果然不是来迎回王室遗孤的。
他们是奥卡姆派来的杀手。
两名骑士本跟着她并驾齐驱,也许是马匹力不从心,渐渐落了后。她注意到时立即回头,见两名骑士都抽出长剑,正与追兵马上交锋。
尤利塞斯的剑由下至上,捅入敌人坐骑的脖子,咕隆一声,血喷涌,那匹马惨叫倒地,敌人也在跌落途中被他划了喉咙。霍华德则和两名敌人周旋,马儿相互绕圈,那两人一直想通过夹击取胜。
弓兵没有参与争斗,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一直在瞄准艾丽娅的脑袋或胸口。
十字弓不比长弓,一旦射出,装填就要花很长功夫。他们都想一击致胜,这不算难,左右是个刚满十二周岁的孩子,恐怕早就被吓到了。
艾丽娅确实受到了惊吓,可与生日宴那晚不同,她发现血只是血,刀剑抹过脖子人人皆死,既然如此,为什么她是被狩猎的那个?
无所畏惧。我无所畏惧。
她向自己灌输勇气,视线扫过两名弓手,与他们一一对视。忽然,她拉扯缰绳调转马头,马身急转,棕红色的尾巴被一支利箭穿透,又穿过空气,落入土地里。
射空一个。
艾丽娅心中默数,同时听见自己急切的心跳声。
剩下的弓手显然意识到猎物的棘手,当机立断对准艾丽娅,就要扣动的瞬间,尤利塞斯追上来——他竟然没去协助霍华德——直接冲刺前来,剑身劈砍,将避之不及的弓手的手臂半截切落。
惨叫声凄厉。
艾丽娅张嘴呆滞,此时又一支利箭飞来,刺入她的左臂。她立即伏低身子贴近马匹,棕红色的母马飞快奔跑。
她仓促回头,发现是最开始落空的弓手取出了背后的长弓,他看自己未射中要害,烦躁地从箭筒再度取箭。尤利塞斯不给他这个机会,驾马疾驰,两匹马挨得极近,他拿剑轻松地掀倒对手,斜砍在对方肩胛骨上方的连接处。
霍华德在此时也追了上来。
“走!”向来沉稳的黑发骑士气喘吁吁道,“更多人追上来了!”
艾丽娅甚至都没留意过身上的痛楚,闻言眺望后方,果然六个紫金披风的士兵骑马涌来。
能去哪?我们还能去哪?
幽冷沉寂的森林在不远处沉默凝望,艾丽娅狠了心,驾马前冲。
“去旧日森林!”她高喊。
箭雨跟在她们身后,像送行的雨幕。
越是深入森林,追兵越是踌躇不前,她们在这过程里折了两匹马,直到艾丽娅的母马也在树根绊倒中摔断腿,至此,她们一匹坐骑也没剩下,但回归了宁静。
旧日森林中,大树底下仅有黑暗、腐叶和纠缠的荆棘,鸟雀虫鸣声皆无。她们深陷其中,感觉像是惊扰了什么,又像是自身被什么惊扰。
最令艾丽娅惊异的,是她发现自己胸前从不离身的项链里,那颗被打磨成菱形的明黄色石头——正在发光。
它在黑暗中发光,光源恒定而温暖。
就好像是在守护自己。
艾丽娅想起母亲,悲伤同时感到一阵安心。
也许这是母亲的祝福。
她只能这么和尤利塞斯、霍华德解释,两名骑士将信将疑,不过也没有贸然提出丢弃诡异之物的建议。
处理过箭伤,宰杀完母马,她们围坐在火堆旁吃了马肉,味道不是很好,也许是心事重重的缘故,尤利塞斯不慎烤焦了。艾丽娅拒绝了他的重新烤制,将糟糕的食物吃进去,也喝了马血。
她没有矫情的余地。
夜晚在寂静中度过,她们打算小睡过后就探索森林,寻找出路。
然而就在进入旧日森林的第二天清晨,艾丽娅发起了高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