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止看着目光炯炯的人群，干巴巴道：“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怎么没回家。”
同事们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碍于姜行这个凶名在外的就是当事人，大家表情复杂地在他们两人之间视线疯狂来回，和身边的人疯狂用眼神蛐蛐。
周止有点不想说话了，他看得出来，这群人的眼神很聒噪，吵得他生无可恋。
谁不爱看自己上司的八卦呢。
如果这个上司不是他本人就好了。
他时刻牢记自己的新身份：姜行的男朋友。
既然要负责，遇到这种场面，他绝不能矢口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同事们：“我们是想等你的，还和陆谈洛助理一起把刘雨他俩抓到拍了视频呢，想给你看看，结果……”
憋不住的笑声从人群里传出。
周止瞬间看向笑出声的人，对他龇牙咧嘴，笑都忍不住，以后别说是他的下属，一点面子也不给！
他内心澎湃，强装镇定：“知道了，你们先让一让，要把我们堵在电梯到什么时候啊。”
同事们这才分开，给他们腾出了位置。
周止还在搂着姜行，手臂僵硬片刻，他还是没把手放下来，咽了咽口水紧张道：“我们出去吧。”
“好。”
同事们细小又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咱们老周和姜行是什么关系，之前都没听过他还认识姜行呢！”
“看他们搂的那么亲密，反正不是一般关系，嘻嘻。”
“好劲爆的消息，今天可真没来错！”
姜行浅淡一笑，把人往自己身边多挪了几厘米。
同事们的目光瞬间锃亮好几个度，一脸想问他们是什么关系的表情藏也藏不住。
周止抿着唇靠近他，空出来的手紧张地不断握拳松开松开握拳。
是因为他没和同事们说过他和姜行的关系吗，总觉得被他们看着像在偷情一样，发自内心的心虚。
不是，什么偷/情，他们俩正大光明！
而且兄弟和男朋友没什么差别。
周止勉强冷静让自己的理性攻击感性，试图成为哲学家：兄弟，广义来说也是一种男（性）朋友，在这个情况下，兄弟等于男（性）朋友。
他做姜行男朋友被同事发现等于他做姜行兄弟被发现，公开和他们说关系完全毫无攻击力，他不必慌乱。
在他们面前说自己是姜行男朋友，不就和说自己是姜行兄弟一样轻松吗。
没毛病。
周止暗暗给自己鼓气，他可以做到的。
姜行盯着他的表情波动，嘴角的笑容有压不住的趋势，他看向不远处的洛悉，对他做了个手势。
“周止！姜总好，你们俩要看视频不？”
陆谈正在和洛悉交流，听他说有事要忙，抬头就看到周止和姜行二人，很高兴地对他们挥手。
“发我微信，我晚点看。”
“好。”
陆谈来到他们身前，看着他们亲密的姿势，促狭地对周止道：“怎么搂得那么紧啊周老师。”
周止飞快地瞥了一眼姜行，心一横，把姜行搂得更紧，两个人贴的密不可分：“关系好，怎么了。”
同事们听他这么说围在他身边，一边小心翼翼一边窃笑问他：“什么关系那么好呀周止？”
他们脸上充满了对八卦的渴望，身体很诚实地只敢站在周止身边，巴不得离姜行远远的。
周止：“……”
他妈的，冲了！
“……我和他，谈恋爱。”
周止心尖颤得快要变成直升机旋翼，感觉下一秒就能升天：“男朋友，就这样。”
很好，说出来了！
周止以后你是无敌的！
姜行：“……”
“差不多得了，谈恋爱，之前可没听过你和姜行有过牵扯。”
之前在会客厅前嘲讽周止的同事出现在众人面前打破氛围冷笑道：“你什么身份能认识他，是被包养吧，真会美化自己，哼。JS也不过如此，身为老板做这种低级烂俗的事情。”
陆谈忍不了一点，人家周止搁这公开关系他们喜闻乐见，这人硬要跳出来找骂，直接开喷：“你这臭屁虫怎么还在这跳，轮得到你说话吗傻逼玩意。”
同事们附和：“就是！”
周止眉毛一蹙，下意识看向姜行的脸。
姜行嘴角一抿，直接把周止抱进自己怀里，周止被这力气带得踉跄几下，倒在身后人宽厚的胸膛上。
“我让你说话了吗？”
同事们听到这道森冷的声音浑身一震，关于姜行的八卦消息各种涌进脑海，低眉顺眼站到周止身后获得庇护。
有几个胆大地看向对面，很是佩服他的勇气。
周止好脾气，所以他们才敢和他开玩笑问他关系，他们共事许久早摸清周止的性格，他善良稳重，虽然人看着挺坏的不好惹，内心却意外温和包容和乐观。
工作中有什么出错的地方，他也很少生气，大多鼓励他们不要重蹈覆辙，生活里更好相处了，做什么都乐呵呵的挂着笑。
可姜行不一样啊！
姜行的背景在S市谁人不知，他能爬到这个位置完全是踩着尸山血海上来的，一堆想和他夺权的亲戚皆是惨败凄凉落幕，他一个人独占父母两家所有资源，把权势牢牢握在手里。
大家都知道他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到了极点，但这人就是能带着一张阴沉得快要疯了的脸演成翩翩贵公子的模样，让所有人只敢夸他是个好人，是位优秀的天才。
实际是个非常不好惹的恶人。
周止和他们说他俩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要跪下佩服周止挑人的本事了。
他们从没听过他谈恋爱的消息，没想到一谈就能谈个最牛逼的。
他和姜行比简直就是个无力的白绵羊，靠近他只有被他无情啃食殆尽的份。
羊入虎口啊……
按着姜行平时的作风竟然还敢在他面前出言不逊，他们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嫌弃职业生涯太顺遂。
“嗯？”
姜行冷着脸时疯感尤其明显，那双眼睛黑沉沉地似乎融不进一丝光芒，唇边就算有丝淡薄的笑意也像是要把人挫骨扬灰。
顶撞他的人被他的眼神吓到，握了握拳被压得不敢说话：“……”
陆谈哼道：“怂比。”
姜行阴沉道：“你叫什么名字，之前在公司里都是这么对阿止的？”
周止心里一跳，他已经很久没听过姜行用这种语气了，赶紧转头看向姜行小声阻止他：“让程律开了他就好，没必要和这种人置气，我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的。”
陆谈早看不惯这人了，化作最忠实的兵恭敬道：“报告姜总，他叫刘浮，是的，之前在公司他总是这样对周止出言不逊。”
“行了陆谈！”
周止在心里卧槽一声，真怕姜行听了陆谈的话对刘浮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陆谈不了解姜行，可他了解。
上学那会儿有人笑他老跟着姜行，是他小跟班都被姜行揍了一顿，被他强调要把他们俩摆在平等的位置上。现在他被说是被包养的，不好说会不会和当年一样。
陆谈抿了抿唇，看了一眼周止，用眼神示意他：[可是你被骂了！]
周止用眼神回复：[理条狗干什么，这个时候跑出来不就是给刘雨说话的吗，刘雨走了他在公司也待不下去。]
“我知道了。”姜行幽幽念着他的名字，“刘、浮。”
“我和周止两个人谈恋爱是彼此的事，你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知道我和他的事，跑到我们面前质问这些，你是谁，我做什么事，轮得到你来管？手伸那么长，不想要了？”
他语气平平幽幽像淌着冷气，不像是质问是陈述。
“你当我脾气很好？”
周止瞬间警铃大作，生怕姜行用对对手的手段对付他，这就有点大炮轰蚊子了。
刘浮固然很贱，但也得由他的方式来解决，姜行出手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周止赶紧凑近姜行劝他：“放放狠话够了，我后天离职就和他没有关系了，小事情，别生气，我处理。”
姜行也凑到他耳边压着声音道：“你受委屈也算小事情？”
周止：“嘴皮子碰两下逞能的话算什么委屈，跟我玩游戏被无能狂怒小学生喷菜一样，无人在意。”
姜行顿了一会儿，看向他身边八卦的同事，强调道：“你不想我生气。”
周止心说你生气起来还得了，脸上说道：“是啊，你不困吗，回家睡觉休息吧，这种人给他眼神都是抬举。”
“……是有点困。”
姜行看向刘浮，阴恻恻地仿佛隐匿在黑暗里窥视的存在，“回家吧。”
周止瞪向刘浮：“还不滚？”
刘浮气得转身就走，一转身肉眼可见的脚步虚浮。
周止被姜行抱在怀里手动不了，他伸腿踢了一下陆谈：“以后拱火的话少说，听到没有。”
陆谈不情不愿道：“行。”
周止叹了一口气，想想还是决定坦白：“你最好真把我的话听进去了，以后的路你得带着大家伙一起走，得要有个领导样。刘浮以后做不了设计了，他以后要是幸运还能找到工作，有背调来查你说点实话就行，他不会再有好的工作，这就是他的惩罚。”
陆谈瞬间抬头：“什么意思？”
同事们也愣住了。
“周止，你要……走了？”
“嗯。一个月前就决定好了的，不是临时决定的。”
陆谈不信：“我说过，你去哪我去哪，你要去JS吗，我也要一起去。”
同事们表情各异：“……”
周止：“你去了谁照顾他们。现在公司形势不明朗，你心细，留下能带着大家保全自身赚钱，程律说了会给你们加薪补偿的。”
他看向同事们道：“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我，等我发育一阵，坐稳位置把你们接过去JS，再做同事。”
同事们：“我们以为他们走了之后你能留下的。”
陆谈很舍不得周止，眼睛红红地望着他，猛地下定决心把同事们围成一圈不知道在小声密谋什么事。
不过一会儿，他又跑回来看着周止和姜行说道：“好吧，周止，你安心去JS，我会成为好的领导继承你的美德好好对他们的。”
他吸了吸鼻子：“你们俩一定要幸福，未来再在JS见面！”
周止看他快哭了自己心里也难受。
陆谈是他最好的搭子。
姜行看到他动容的样子，对陆谈说：“我们会的。”
陆谈嗯嗯两声，低下头掩住脸：“再见。快走，不然我要忍不住了。”
周止被气氛感染得也有点想哭了，忍了忍，勉强道：“大家再见。”
姜行：“再会。”
……
回家的路上周止确实困了，坐在姜行身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他再次睁眼，姜行正笑着看着他给他递来一个印着糖果品牌的纸袋。
“这次出差给你带的伴手礼。”
周止睡懵了，愣愣地接过：“谢谢哥。”
他看着包装精美的糖果，香甜的气味透过糖纸散发出来。
是他最爱吃的，姜行知道他喜欢这种糖，有时候出差遇见了就会给他买，好像家里囤的糖也快吃完了，刚好补充新的。
“还困吗？”姜行伸出手为他整理好头上的翘发。
“感觉和没睡一样，”周止伸了个懒腰，心里沉甸甸，“还是一样累——”
姜行装作思考：“哦，我看过类似问题的报道，专家说年轻人这种情况是缺少陪伴在枕边的人。”
周止才反应过来，无奈又好笑地叹了一口气：“这位专家是不是姓姜名行啊。”
他打开车门，对着姜行扬扬下巴道：“上楼吧，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