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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消毒水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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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精市站在神奈川综合医院707号病房门前,手指悬在空中,迟迟没有敲下。走廊的消毒水气味钻入鼻腔,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这种气味总是让他想起几年前自己被病魔折磨的日子。

“幸村?怎么了?”真田弦一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沉稳如常。

幸村收回思绪,微微摇头:“没什么。”他抬手轻叩三下,推开了病房门。

切原赤也半靠在病床上,脸色比昨天好了许多,正百无聊赖地按着电视遥控器。看到队友们进来,他立刻坐直了身体:“部长!副部长!你们怎么来了?明天不是有关东大赛的练习吗?”

“练习随时都可以补上。”幸村微笑着将果篮放在床头柜上,“倒是你,突然倒下的样子把大家吓坏了。”

柳莲二默默走到床边,翻开笔记本:“根据医生诊断,毒素已经基本代谢完毕,但神经系统仍需要48小时观察期。完全恢复训练的概率是89.3%。”

真田皱眉:“太松懈了!好好养病才是你现在该做的事。”

幸村的目光扫过病房。窗台上的百合花新鲜得可疑,床头监控设备的电源指示灯间歇性闪烁,门外的脚步声每隔七分钟就会经过一次——太规律了,像是刻意安排的巡逻。这些细节在他脑中自动串联,形成一个不妙的结论:这间病房正在被监视。

“赤也,除了我们,今天还有谁来过?”幸村状似随意地问道,手指轻轻拂过百合花瓣。露水沾湿指尖,冰凉。

切原歪头想了想:“早上真田副部长来过,还有护士和医生。哦,对了!绿川老师也来了,带了我落下的作业。”他指向床头柜上的习题册,“虽然我觉得住院还写作业太残忍了……”

“绿川老师?”幸村记得这位新来的音乐教师,总是温和地笑着,但眼神深处藏着某种他熟悉的东西。

“就是那个戴眼镜的音乐老师啦。”切原撇撇嘴,“他还问了我一堆奇怪的问题,比如有没有陌生人接近我,爸爸最近有没有给我寄东西之类的。”

幸村的指尖一顿。这不像是普通教师会关心的问题。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浓烈起来。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天雨夜他的出现,和后巷中那个自己曾经依恋的人说出的冰冷话语。

‘幸村冥已经死了,你从没有哥哥。’

那个声音与记忆中温柔的兄长判若两人。

“幸村?”真田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脸色不太好。”

幸村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他转向切原,“绿川老师还说了什么吗?”

“嗯……他说最近会常来医院,因为音乐部有学生在这里当志愿者。”切原挠了挠海藻般的卷发,“啊,他还给了我这个。”他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精致的御守,“说是保平安的,让我随身带着。”

幸村接过御守,指尖感受到异常的重量。他轻轻捏了捏,里面似乎不只有普通的纸符。

“能借我看一下吗?我对这种手工艺品很感兴趣。”不等切原回答,幸村已经巧妙地将御守翻到背面——针脚细密得近乎专业,收口处有一个几乎不可见的“S”形暗纹。

他的呼吸一滞。这个标记与哥哥最后一次生日送他的钢笔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S’代表什么?Sasuke?Seiichi?还是……苏格兰?

最后一个词莫名跳入脑海,幸村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联想到这个。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御守绝非普通的护身符。

“幸村部长?”切原困惑地看着他死死攥着御守的手指。

幸村迅速调整表情,将御守还回去:“很精致的手工。绿川老师说是从哪里求来的?”

“他说是自己做的。”切原将御守塞回枕头下,“虽然男生带这个有点娘,但毕竟是老师的好意……”

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同于之前规律巡逻的节奏。幸村敏锐地转身,透过门上的小窗看到两个身影快步走过——一个金发深肤的男人和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虽然只是一瞥,但那个金发男人侧脸的轮廓让他心头一震。

那种警觉而凌厉的气质,就像是那天突然光临哥哥店的那个陌生男人。

“柳,”幸村轻声唤道,“能帮我查一下绿川老师的背景吗?越详细越好。”

柳莲二睁开一只眼:“突然对音乐老师感兴趣的概率是——”

“100%。”幸村打断他,紫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尤其是他调来立海大之前的经历。”

真田敏锐地察觉到挚友的异常:“你怀疑他与切原中毒有关?”

“我不确定。”幸村望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只是觉得……他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一个宁愿假装陌生人也不愿相认的亲人。

切原困惑地看着突然凝重的气氛:“喂喂,你们不会怀疑绿川老师吧?他虽然有点怪,但人超好的!上次我音乐不及格,他还单独给我补课……”

“没人怀疑你的老师。”幸村安抚地拍拍学弟的肩膀,突然倾身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那个御守,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身,明白吗?”

切原瞪大眼睛,但在幸村罕见的严肃表情下,还是点了点头。

离开前,幸村特意在护士站停留了一会儿,询问707病房的探访记录。

“除了登记的亲属和学校教职工,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护士翻看着记录本:“今天早上有位自称音乐评论家的先生来过,说是校方委托了解学生情况的。金发,戴眼镜,很有礼貌。”

金发。幸村想起走廊上那个身影。“他留下了姓名吗?”

“安室……安室透先生。”

这个名字没有唤起任何记忆,但幸村还是默默记下了。走出医院大门时,盛夏的阳光倾泻而下,刺得他眯起眼。

“你们先回去吧。”他对真田和柳说,“我还有些事要办。”

真田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压了压帽檐:“别太勉强自己。”

“风见先生,我是幸村精市。关于四年前您拒绝提供的信息,我想现在有必要重新谈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你发现什么了?”

“我可能找到他了。”幸村的目光投向医院七楼的某个窗口,“或者说,一个和他很像的人。”

挂断电话后,幸村没有立即离开。他站在医院对面的咖啡店里,透过落地窗观察着医院入口。大约半小时后,那个金发男人——安室透独自走了出来,神色凝重地打着电话。

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侧门出现——绿川光拎着公文包,看似随意地走向公交站,但步频和步幅都显示出高度警觉的状态。两人在路口短暂交汇,没有任何语言或眼神交流,但幸村捕捉到绿川左手小指微不可察的颤动——与他哥哥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一模一样。

公交车驶来,绿川上车离去。安室透则走向停车场,很快驾驶一辆白色马自达RX-7离开。

“喂,仁王?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夜幕降临,幸村独自坐在家中书房,面前摊开着各种资料:绿川光的教师档案(内容少得可疑)、切原中毒案件的新闻报道、以及五年前哥哥“死亡”后警方提供的寥寥数页调查报告

他轻轻摩挲着照片上哥哥的笑脸,回忆着绿川光弹奏贝斯时手指的动作、思考时的习惯、还有那个御守上熟悉的"S"形标记。所有碎片都在指向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性。

但为什么是现在?为什么那个人要以教师的身份出现在立海大?这与切原中毒又有什么关系?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洒在地板上,勾勒出一个孤独的轮廓。幸村想起小时候被噩梦惊醒时,哥哥总会哼着缓慢的调调给他听,直到他重新入睡。那些旋律温柔而坚定,仿佛在说:有我在,不用怕。

现在的幸村冥——已经是步六孤雲,还会哼那样的曲子吗?

手机突然震动,是仁王发来的消息:「那辆白色RX-7的车主叫安室透,表面身份是私家侦探,但在某些地下圈子里有另一个名字——波本。小心点,puri~」

波本。苏格兰。

这两个酒名让幸村猛地坐直身体。他迅速搜索这两个关键词,结果寥寥无几,但在一篇关于国际犯罪组织的冷门论坛帖子里,有人提到这两个代号属于某个神秘组织的成员。

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起来——哥哥的任务死亡、医院里的冰冷否认、如今绿川光的异常行为、切原的中毒事件……

“原来如此。”幸村轻声自语,紫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然,“原来你一直都在保护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守护。”

他拿起外套和手机,决定重返医院。无论绿川光是不是他哥哥安插的眼线,有一点已经确定:切原赤也仍处于危险之中,而那位音乐老师似乎正在试图保护他。

这一次,幸村不会再袖手旁观。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如昼。幸村悄无声息地接近707病房,却发现门虚掩着,里面传出低沉的对话声。

“……不能再拖了,今晚必须转移。”是绿川光的声音,但语调比平时冷硬许多。

“监控已经处理好了,但琴酒的人在医院各处都有眼线。”另一个男声回答道——是那个叫安室透的金发男人。

幸村屏住呼吸,小心地从门缝中望去。只见绿川光正弯腰检查熟睡中的切原的输液管,动作娴熟得不像普通教师。安室透站在窗边警戒,右手始终放在外套内侧,仿佛随时准备掏出什么武器。

“赤也的爸爸到底卷入了什么?”幸村推门而入,声音冷静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

两人瞬间进入戒备状态。安室透的手明显移向了腰间,而绿川光迅速挡在病床前,但眼前人的令人熟悉脸庞却让他们想到了共同的一个人——幸村冥。

“幸村同学,你不该在这里。”绿川光率先反应过来,他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回答我的问题,老师。”幸村直视对方的眼睛,“或者我该称呼你为——苏格兰?”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绿川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震惊、犹豫、挣扎接连闪过。最终,他叹了口气,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随后看向了当年出现在幸村冥一直放在心口的那张合照上的熟悉脸庞。

“你长大了,精市,冥他经常跟我们说起你。”他轻声说,声音里终于卸下所有伪装,露出温柔的笑,“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切原君有危险,我们必须——”

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医院走廊,红色的应急灯开始闪烁。安室透迅速拉上窗帘:“他们提前行动了。”

绿川——诸伏景光立刻转向幸村:“带切原君从安全通道离开,去这个地址。”他塞给幸村一张纸条,“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回头,明白吗?”

幸村没有接纸条,而是坚定地站在原地:"我不会让你们独自面对危险,算是为了哥哥。"

诸伏景光的眼睛微微睁大,随即苦笑着看向安室透:“看吧,我早说过他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固执。”

安室透挑眉:“家族遗传?”

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两端逼近。诸伏景光迅速从公文包里取出两把手枪,将其中一把递给安室透,然后转向幸村:“最后一次机会,精市。带着你的同学离开。”

幸村看了看熟睡中的切原,又看了看兄长的搭档们。最终,他做出了决定。

“真田和柳就在楼下接应。”他利落地按下手机发送键,“立海大网球部全员随时待命。告诉我们该怎么做,绿川先生。”

诸伏景光与安室透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无奈地笑了:“你们这对兄弟还是格外的相像啊……”

警报声中,三人迅速制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而病床上的切原赤也翻了个身,依旧沉浸在梦乡中,丝毫不知自己正身处一场风暴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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