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嗯？】
黎晚的反应很快，紧接着回复了一条：【原来他真的是要给江悦的啊。】
然后是第三条：【对，是我的笔记，那天送过去的就是这个。】
那天是哪天，不言而喻。
金黄阳光铺就的T大主干道犹在眼前。
病愈的苍白少女，问他，自己是不是很难看。
江辰的眉毛挑得高高的，看着手机屏幕意味不明地“哈”了一声。
“怎么了？”江悦难得看见江辰这么恐怖的表情。
“我说错了，”江辰边说边打字，“会读书也没用，笨就是笨，简直蠢透了。”
江悦：“？”
但江辰并没有为她解惑的兴趣。
江辰：【你早就知道了？】
黎晚：【简单的逻辑推理。】
江辰：【那你还给？】
她就真的一点都不恨江悦么？
虽然那天问过了，黎晚也给了他答案，但江辰仍然不怎么相信。
他想，真的会有一个人傻成这样么？
眼角都红了，嘴唇都快咬出血了，仍然忍着不哭，仍然理智的不迁怒。
似乎站在江悦的角度，他应该谢谢她的理智。
但若是站在黎晚的角度，她的行为简直叫人匪夷所思。
黎晚：【我说过了呀，我决定放过他，也放过我自己。】
她似乎心情不错，在文字后面附上了一张俏皮的笑脸表情。
【那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会再给他什么东西了。】她说。
江辰觉得自己快被她气死了：【你是傻子吗？】
黎晚发回了一个大笑的表情。
【学长，我和陈晓小学就认识了，算是一起长大的。】
【我已经不记得喜欢他多少年了。】
少女时代的好感，扎根破土，萌芽成长，直至长成参天大树。
这份喜欢连着回忆，连着骨血，连着黎晚身体里，那个自称“陈太太”的自己。
割舍感情，也是她自杀重塑的过程。
【学长，你说我该怎么恨他呢？】她问道。
江辰打不出字。
他看着对方发来的大笑表情，觉得她其实是想哭的。
“怎么了啊？”江悦仰头，仔细看着江辰细微的表情变化，“到底是不是？你的表情看上去好吓人啊哥哥。”
见江辰不理她，江悦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探头往他手机屏幕上看了一眼。
角度关系，对话内容她一时没看清，光看见了对话框上备注的名字。
两个大字：【黎晚】。
江悦：“……黎晚？”
“嗯？”这回江辰终于有反应了。
“我去！陈晓的女朋友居然是黎晚？！”江悦像是气极了，没忍住骂了出来，又怕影响自己的女神形象，不得不压低了声音，“他怎么不上天呢？！这俩人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知道么？”
江辰看着她：“怎么，你认识她？”
“黎晚啊！我们高中的！”江悦说，“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陈晓是三中的学生？我和他，还有黎晚，高中是一个班的。”
江辰：“……”
“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江悦皱起了眉头，“高中的时候完全没听说啊，不会是最近才……？不对不对，我得问问人。”
“那时候你三天两头不在学校，能知道点什么。”江辰盯着手机屏幕，语气淡淡。
他看着黎晚发过来的几行字，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不可能，就算缺课，哪能连谁和谁在一起了都不知道？”
高中时期，恋爱可是天大的八卦，被高压线压得喘不过气的学子们，是绝对不会放过这种好事的机会的，再不关心的人也总能听到两句。
江悦头也不抬，抱着手机开始打电话。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江辰没有离开。
谁知道，本以为很容易打听清楚的事情，江悦接连打了三个电话也没有问清楚。
“悦悦，”她的好闺蜜之一在电话那头斩钉截铁地说，“这事我是真没听说过，你要是想问，估计要找班长那帮人……他们跟学委走得近。”
那时候黎晚是学习委员，话不多，分又高，跟她们这些爱玩爱闹的女孩子确实说不到一块去。
江悦放下电话，眉头已经蹙了起来。
“嗯？”江辰漆黑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居然问不到……”江悦满脸的不高兴，看向江辰，“哥，你们男生是不是都不喜欢秀女友？”
江辰冷哼了一声。
若是真的满心欢喜，哪有人不喜欢炫耀。
“你可千万别跟这种人在一起。”他说。
“怎么会？”江悦瞪圆了眼睛，“你妹妹我是这么没市场的人吗？”
“学生会有什么好混的，你还不如……”
江辰话到中途，手机震了一下。
因为就捏在手心，他分神看了一眼。
李成：【辰儿，快回来，你的事果然上论坛了。赵一鸣问你是不是真的要黑掉论坛。】
【黑。我马上回来。】
江辰迅速地回复完就准备离开：“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笔记还我，”江悦拦住他，“我拿去扔陈晓脸上。”
“扔他脸上做什么？”江辰说着，手却没有半点放开那叠A4纸的意思。
“对峙啊，”江悦一脸的莫名其妙，“他自己有女朋友还在我这儿鞍前马后地献殷勤不觉得不要脸吗？”
对峙？
“不想再拖了，就今天好了。”
“我决定放过他，也放过我自己。”
……
脑海中闪过黎晚平静的脸。
他就信那傻子一次好了。
江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对峙干什么，你就当不知道吧。”
“啊？”江悦没懂他的意思。
江辰推开她的手，攥紧了那叠A4纸，轻轻晃了晃。
“他女朋友打算默默离开他，你现在找他对峙，不是破坏了人家的计划吗？”他说，“你说，失去一个这么好的女朋友，等他回头想起来，会不会有点后悔？”
江悦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江辰：“嗯？”
“你居然也会夸妹子了，我竟然有点感动。”江悦斜着眼，“祝佳音要知道这事估计能发疯。”
江辰皱眉：“好好的提她干什么，烦不烦你。”
“我说的是事实，人好歹痴恋你这么多年呢。”江悦伸出手朝他要笔记，“不对峙我也得还回去啊，难为黎晚这么细心做标注……大家同学一场，我不能坑她。”
“祝佳音喜欢我跟我有什么关系，至少我没跟陈晓一样吃一碗看一锅。黎晚的笔记我拿去还她，正好我顺路回去。”江辰把A4纸叠好，插着兜转身就走。
江悦叹了口气：“见色忘妹。”
“什么跟什么？”江辰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这叫良心！”
就因为跟江悦多说了几句话，耽搁的工夫足以让校网论坛上热议的“外校女生教室门口堵人”如燎原之火般在S大校园内扩散开来。
大学校园里最活跃的本就是大一大二，主角之一还是大二的红人，这样的花边新闻传播起来简直是自带热度，谁都喜欢念叨上两句。
“听说了吗？”
“……”
“江辰是谁？”
“就那个计院的男神！”
“……”
晚上江辰没踩他的平衡车，是一路小跑回来的，路过黎晚宿舍楼下，他停了停，摩挲了一番手中触感微糙的纸张，再朝楼上看了一眼。
女生宿舍楼灯火通明，除了个别几间屋子没亮灯，其他的几乎都有或轻或响的笑声传出来。
手机里收到的那三条消息他还是没想到怎么回。
说什么都像是风凉话。
算了，又不是笔记原稿，别为了这种事去打扰她了。
之前还想过撮合她和陈晓，他现在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
江辰顿了顿，迈着步子跑了。
他到达宿舍的时候，赵一鸣已经变着法对服务器进行了几十万次的密集访问，论坛有明显卡顿。
赵一鸣在这行上天赋造诣都不如江辰，江辰不回来主持黑论坛活动，他一个人还真搞不定。
“辰儿回来了？”李成已经帮他开好了电脑，“怎么这么久？”
“跟江悦多说了几句。”江辰抽了张纸抹了抹额头上的薄汗，坐到了电脑前。
PM8:48，江辰回到宿舍。
PM8:52，论坛出现明显卡顿。
PM9:07，论坛403访问错误。
“收工。”江辰把笔记本扔到一边，站起来开始脱衣服，“我洗个澡去。”
李成对他的效率叹为观止：“……这就好了？”
“黑个论坛能有多难，再说这群人做的接入架构有问题，节约了不少时间。”江辰随口说，“我又不是想让论坛消失，拖上几天就好了。”
“但是403修复起来很容易的吧？”赵一鸣问。
“我把主机SSH的22端口给换了，让他们慢慢玩去吧。”江辰拿着衣服往厕所走，“做了个假冒的SSH脚本在上面假装被登录，他们输任何命令都会自动变成别的命令。三天后要是修不好我再帮他们拆掉。”
“变成什么？”
“打我啊笨蛋。”
“啊？”
江辰回头，一字一顿：“变成‘打我啊笨蛋’这句话。”
“……”
赵一鸣和李涛面面相觑。
“真狠毒啊。”
江辰在计院话题度这么高，自然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欢，计院里看不惯江辰“嚣张”做派的男生不少，比如说校网的技术组。
同为计算机学院的学生，一群有资格帮学校做论坛的人业务能力没江辰这个三天两头旷课的人强，然后这人还比他们帅又比他们受女孩子欢迎，说句眼红到滴血不为过。
——IT宅男真的很难找女朋友。
嫉妒是人类天性，无论男女。
无非没事找事的时候，根据思维逻辑不同，体现出来的方法方式不一样而已。
“啧，算了，反正就算辰儿不打他们脸，他们照样看不惯辰儿。”赵一鸣晃晃脑袋，很快看开，“不能每次都让他们单方面找辰儿麻烦吧。”
“也是，再说咱们不说，谁知道这事是辰儿干的。”李成做了个鬼脸，坐下来嚎，“啊——运动会快来吧，我好想放假！”
“你就这点出息，”赵一鸣翻了个白眼，“刚班长来问报名的事，你有想报的项目没？”
“你有出息你别盼着放假，”李成不甘示弱，“我才不报，咱们又不是女生，还得人人都参加，我四体不勤就不凑这个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