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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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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寒风敲打窗户的声响突然密集起来。

谢忱打开电脑,视频会议界面里出现任彦调侃的笑脸。

“可算把咱们谢大医生从雪场薅回来了?”任彦转动着手里的笔:“朋友圈那张抓拍够绝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拍滑雪广告。”

谢忱笑说:“我弟拍的,还不错吧。”

“不错,问问弟弟有没有兴趣专业学摄影,我有朋友是做自然风景摄影的,上过国家地理杂志,弟弟要想专业学习我可以联系一下。”

“行,有机会我问他……”

突如其来的一道沙哑的声音打断他们的闲聊,九个视频框后的人不约而同坐直,连任彦都收起了嬉笑。

“人都齐了?”

谢忱注视着主屏幕里浮现的灰白发顶,钱教授端着茶杯坐在镜头前,凌厉的眼睛扫视着每一个人。

任彦说:“齐了。”

小组大部分人都毕业于嘉城大学,甚至除了任彦和谢忱还有两个也是钱教授的学生,是同门。

钱教授率先开口:“那就开始吧,先复盘上周的实验数据。任彦,你那边头盔监测有什么异常峰值?”

任彦划着鼠标,幻灯片切换出一张数据折线图:“这是27号受试者最近一周的反馈数据,大家请看这里,每当虚拟密闭场景启动三分钟后,受试者的心率从75直接飙到140,但主观焦虑量表只有两分,轻度不适。”

有人问是什么原因。

任彦调出一段录像说:“看这里,每次开始时他都会偷偷把手指卡在这里,每次警报响起,他就用指甲抠塑料壳。”

技术组的小王说:“我们的压力传感器没覆盖到颞侧,怪不得后台显示他这部分的数据全是空白。”

韩博士在笔记本上写下一道:“无效样本删除。”

谢忱并不支持,他发言说:“不能删,27号的自述材料里提到他童年被反锁在储物间,指甲抠塑料是创伤重现。你们没发现吗,所有异常峰值都出现在虚拟环境加载延迟的时候吗?”

会议突然安静。

钱教授缓缓张口:“小王,你们场景加载延迟的波动数据呢?”

小王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他把自己的屏幕投上去:“在这里,27号每次心率飙升前,确实都有画面帧率骤降的记录。但其他人没反应啊?”

韩博士说:“因为普通人最多只会觉得卡顿,但PTSD患者的时空断裂感会因技术故障的原因而无限放大,谢忱,你们组临床评估时为什么没筛查出这种极端案例?”

谢忱鼻梁上的镜片反着屏幕的蓝光:“筛查问卷里有道题问‘是否经历过家庭暴力创伤’,他填了否。直到昨晚我回访时他才坦白,说是以为选了‘是’就不能玩高科技。”

伦理组组长在角落幽幽出声:“确实,类似病症会影响神经刺激的准确性……”

全场又安静了。

钱教授突然笑出声:“各位,27号证明了两个问题:第一,我们现有的生物传感器覆盖不全;第二,VR治疗的准确性阈值因人而异。小王,你想办法给头显内侧加装微距摄像头和触觉反馈记录仪。任彦,你把异常数据单列一组重新分析。”

任彦问:“那对照组样本失衡的问题……”

韩博士说:“我有一个学弟最近在研究儿童心理的内容,我试着联系一下,看能不能给些参考。”

“行,希望能有用。”任彦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松开:“可即便对照组的问题解决了,我们现有的样本量实在太少,不足以深入推进……”

样本量?

谢忱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他下意识的攥紧手心,胸腔里的心脏像擂鼓一样震个不停,不知不觉间笔记本上划了六七道乱七八糟的曲线。

钱教授的目光像激光一样扫过所有视频框,最终定在了谢忱的脸上:“谢忱,你有什么想补充的?”

十几道目光瞬间投射过来。

与此同时,门突然被轻轻叩响,陆元从门缝里钻了出来,他身上套着前不久谢忱刚给他买的睡衣——胸口前画着一只吐舌头的狗。

“哥……”少年抱着蓬松的羽绒枕,拖鞋在地板上踩出湿漉漉的爪印。

任彦的钢笔在桌面敲出三连音,像那年谢忱破格进入课题组时,他在旁边敲鱼缸的节奏。

谢忱回过神来,目光迅速从陆元身上转移,对教授说:“我想能不能用定性混合方法,借助深度访谈补充量化数据不足。”

数据组的几个人开始讨论可行性。

谢忱给进屋的陆元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保持安静。陆元放轻脚步,坐在床沿既不玩手机也不看捣乱,只是盯着他哥目不转睛。

看什么?谢忱用口型问他。

随即,心中的不解与困惑被掌心窜起的电流截断——陆元正用食指在他手上写字,少年的指甲修剪的圆润如贝。

指腹轻轻刮过掌心,“屋”字最后一横拖的太长,谢忱的尾椎骨窜起麻意,头皮也跟着发麻,心里感觉有无数针扎过一样,视频框里的耳廓瞬间充血。

陆元丝毫不觉,并将剩下的“有虫子,我怕”五个字深深烙进他的掌心里。

“那就先这么定,谢忱啊,你……”钱教授的声音恰在此刻响起,他突然一顿,放大视频框问:“你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吗,是不是滑雪冻着了?”

“没……”谢忱猛地蜷缩手指,轻轻碰了碰鼻尖:“空调温度有点高,热的。”

陆元微不可查的挑了下眉,大概屋里真的太热了,谢忱的手心被汗浸得湿润润的。

钱教授听到他说没事这才放心:“这项研究很耗时耗力,你们这段时间加把劲,争取过年前结束……”

他说了一通,谢忱心不在焉的跟着其他人一起附和几句。

·

会议结束的下一秒,谢忱揪住少年的耳朵,掌心还残留着被挠痒后的灼烧感:“小混蛋专挑我开会时捣乱?”

陆元辩解:“没有,哥不信就去我房间验虫?”

“以前在平仲巷进了老鼠你都敢抓,现在变胆小了?”谢忱压根不信:“说吧,到底干嘛来了?”

陆元的鞋尖勾住飘窗边的行李箱,墨绿礼盒的丝带像条蓄势待发的竹叶青。

“果然瞒不住哥。”

他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随后立刻收回目光:“我想和哥住一起,只今晚就好。”

“为什么?”

“因为……”陆元顿了顿:“我想听哥第一个和我说生日快乐,让哥做我十八岁的第一个见证人。”

头顶的灯光落在二人之间,两道红绳在冷光中绞缠,像两条正在纠缠的DNA链,勒住彼此涌动的动脉筋络里。

此刻距离十二点只剩不到十五分钟了。

谢忱仿佛忘记该怎么说话,只能听到窗外的风在叩击玻璃,每一声都精准踩在他失去一拍的心跳间隙。

“哥,答应吗?”

谢忱怔怔望着他,突然笑了:“从我们见面的那一年算起,哪一回我不是第一个给你说生日快乐?”

他合上电脑,说:“外面的雪好像更紧了,元元,你出生那天也是这样的下雪天吗?”

·

空调持续输送着暖风,玻璃窗上凝着细密的水珠,陆元裹着外套又往谢忱肩头蹭了蹭。

“……我妈说我出生时像只脱水的老鼠,浑身发黄只能送去保温箱里养着,后来出院我爸每天抱着我去外面顶楼晒太阳,结果黄疸没退,倒晒成了炭烤栗子。”

“后来呢?”谢忱问。

“后来她把牛奶当药喂我,我不想喝就哭,她又说我哭起来像池塘里的□□。”

谢忱的轻笑震得他肩胛发麻,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到他哥说:“你家气氛真好。”

附近的落地灯在他侧脸上描出淡淡的金边,却照不进垂落的眼眸深处。陆元恍惚想起那个深夜,谢忱在酒醉中反复呢喃的一个名字——事实上,他已经听过不止一两次了。

谢忱低头,上周他给谢柏山打了钱,不过这人最近好像是消失了一样,什么消息也没有。

正想着,突然陆元整个人靠过来,衣服摩擦出的细碎声音和窗外落雪声吻合。

“哥看那个冰坠,像不像爷爷那屋的老吊灯?”

谢忱望着他指的方向,檐下倒垂的冰棱确实像极了那盏黄铜吊灯,每年新年,他们总踩着木梯将剪纸星星挂在生锈的灯壁上。

他勾了勾唇角:“我还记得小时候,你总要踩着椅子把我的星星往下放,把自己的挂得比我高出半寸,每次都是这样,好像在做一场比赛。”

“爷爷说了,挂的高长得高。”陆元顿了顿:“如今看来是灵验了,现在再够哥的星星,连踮脚也不需要了。”

谢忱说:“是啊,你确实不再是小朋友了。”

外面忽然刮过一阵疾风,盖过了墙上的时钟滴答回响,只剩最后一分钟了。

“哥想听听之前录的生日歌吗?”

不等谢忱说话,陆元划开手机屏幕按下播放键,很快,扬声器传来很多年前谢忱教他们唱《生日快乐》时走调的和声。

谢忱有些茫然:“你什么时候录的?”

可陆元却不打算告诉他,而是把手放在嘴边:“嘘,马上就到了。”

“什么……”

谢忱不解,但很快他就等到了答案,一道稚气的童声混着电流声流淌而出:

【“陆元小朋友,今年的生日愿望是——”】

【“要哥哥每天回家都第一个抱我!”】

【谢忱的轻笑震动着麦克风:“这么粘人啊,那以后你去外面上学该怎么办?”】

【棉袄摩擦的窸窣声贴近话筒:“那就……把哥哥装进口袋里!”】

谢忱忽地心跳一滞。

陆元将发热的手机贴在心口,转头时眼尾沁着薄红:“今年可以换新的生日录音了。”

终于,秒针走过了漫长的最后一圈。

零点的钟声在此时碾过积雪,皎白的月光在他们脸上流转着淡淡的光晕——像极了当年吊灯映在旧墙纸上,暖黄色的光线为少年的轮廓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这一刻,陆元仿佛听见了心口和耳边同时响起双重奏祝福:

“元元,六岁生日快乐。”

“陆元,十八岁成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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