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穿过了枪口。
陆玙眼神黯了一瞬:“她不在了。”
怕他误解,补充道:“去世了的那种不在。”
路星城僵在原地。
看出他的不知所措,陆玙走过来,手指轻轻点了点相框:“别这个表情。我已经释怀了,生老病死,人生的意外总是很多,很正常。”
出师未捷身先死。路星城不再擅自搭话,颇懊恼地去了陆玙指给他的房间。
这应该是个放了张床的储物间,大片面积被纸箱子占据,只空出来靠墙的一张床和一面书桌。
书桌上面嵌的柜子应该都是陆玙以前的课本和一些名著类的课外书。
路星城觉得擅自动别人的东西好像不太好。
但还是没忍住好奇,翻了翻一本初中语文书。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是正常的一个好学生会有的那种语文书,笔记很整齐,一看就是认真做的。不像路星城的语文书,遍布上课无聊画的涂鸦,笔记就是寥寥几个字,有时候复习都不记得自己写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玙的字干净漂亮,下笔很克制,写字不留尾巴。不像他自己的字,从小就被老师说“狗爬字”。
路崇更狠,笑着说我们路路的字比狗爬还难看。
看着这些字迹,路星城几乎可以还原陆玙上课冷淡又认真的模样。
——应该不像他,窗外一只鸟都能分走他的注意力。
正想着这些,陆玙敲了敲门。
路星城第一反应是真奇妙。
脑子里很快推演一遍:谁在敲门——这个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除了我只能是她——陆玙在敲门。
开门后,陆玙递给他一杯热牛奶:“喝了然后去洗漱——或者洗个澡,然后早点睡觉吧。”
路星城不假思索:“我来之前洗过澡。”
陆玙顿了一下:“嗯……所以呢?”
路星城后知后觉自己犯蠢得有点离谱。
其实他的心理活动很复杂,因为觉得自己用陆玙家的浴室洗澡不太好,但是……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不爱洗澡的人,于是要解释一下,我来之前洗过了,所以晚上洗个漱就可以了。
但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不能全说出来,出口的只有那一句。
造成的效果只有四个字——莫名其妙。
但路星城是什么人?
他淡定道:“所以姐姐不用担心我会破坏你家的整洁度。”
陆玙笑了:“我没担心。这床被褥是家政阿姨整理房子的时候,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住才多拿出来的,被套也是未拆封的,所以我才留你住,不然这床就是一块板子。”
路星城貌似很真诚道:“那多谢姐姐没有让我睡板子。”
*
晚上,陆玙躺在床上,想到路星城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感觉也很奇妙。
冯蔚然从小到大都会对她和男性朋友的交往格外在意,哪怕在她还对那种所谓的喜欢、恋爱一无所知的时候。忘了是三年级还是四年级的时候,她一次周末回家,和一个男同学顺路就一起走,被冯蔚然看到,警告她以后少和男生接触,不要当不三不四的人。
现在想来倒是也能理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年纪越小越单纯,好像被骗的可能性也更大,但是那个时候她能懂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不想让妈妈生气,不能做任何一点让妈妈不高兴的事情,于是保证说我再也不会了。
冯蔚然如果知道自己把一个男生直接带回了家还让他住隔壁,估计会连震慑带警告甚至骂她吧?
现在的她不再是任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小白兔,当然会反驳。直言妈妈你这样是不对的,不要把我随便就往性缘关系里套,不要对我说这种旧时代遗传下来的难听话,我很难过。
——可是事实上也没有人会管她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