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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Chapter 68上·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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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被从贝伦区带回来后,时敬之一直不怎么开口说话。

只有在沈方慈或者是时约礼下班来看他的时候,他才会一言不发地伸出双手,抱住他们。

他刚刚醒来的时候,眼前是黑色。

这是哪?

“听说是沈议员的儿子……”

时敬之的眼皮微微一动。

“我见过他!”房间一角的护士小姐压低声音,细碎的声响漏出来:“沈议员被表彰,名字刻在大学名人墙上的时候带他出席了!”

“长得真好看呀……怎么那么倒霉,跑去那种地方——哎呀!你们看!”全息电视墙上正在进行最新一轮的新闻播报,“死亡103人?失踪2……那个塌了的又是什么哦?”

屏幕上显示出电子复原图,她心想,竟然是座教堂,有人曾经死在这里。

据说爆炸来的时候,很多人还没起床。人跟人命真不太一样,有的人福大命大,大难不死,有的人活该倒霉,怎么死了都不知道。

她顺嘴说“你傻呀!他不去,你去?你怎么不去西北海守边?再说了,他们这些人,就是去镀镀金呀。”

这个念头,贫富分化那么严重,社会阶层壁垒分明,只有傻逼嘴里才会讨论自由平等,人人都在向钱看齐,双标的厉害。

人家天之骄子,生活优渥,一出生就因为自己身处上层的父母上了各大媒体头条。

这么金贵的小孩,生在聚光灯下,所有举动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听听也就罢了,怎么可能会真枪实弹上战场啊?

“你们说,我说的对吧?”她笑道:“谁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算他倒霉吧——”

身后突然迸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那个孩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嘶吼的声波灭定般袭来,她们惊慌失措望过去,他翻身下床,撞倒治疗仪,如同一只发狂的小兽,弓着身体发出怒吼。

她呆在原地,一股寒意直冒天灵盖,全身的神经似乎都在尖叫。

“按住他!按住他!”

“别怕!别怕!这里是医院!”

“别怕……”她强自镇定,一点一点靠近他,他看不见我,他带着治疗仪,他也不知道我是谁……她这样想着,变换出更加温柔、职业化的声音:“别怕……别怕……你没事了,你没事——”

她压下自己轰隆的心跳,三次,然后抬起眼,温柔地在他周围站定。

“你们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谁死了?”

“没有……”她们惊疑不定地互相对视。

“谁……死了?”他冷冷道,偏着头凝神的模样,仿佛是在注视谁。

气氛更加凝重了。

她们不敢轻举妄动。

从某种诡异的角度看,他的面容和新闻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时约礼与沈方慈的面容重合了。

她们拿不定主意,试探着说:“很多人……还有人失踪……”

“在哪里找到我的?”

“我们并不清楚。巡逻官也不会告诉我们这些——”

“新闻没有讲吗?”

没有人回话。

“宣传处不会发出这种消息的。”她突兀开口,所有人都望过来。

她捏了把汗,声音那样冷静:“你的父母身居要职,没有获得家属同意,他们也不会公布这些。呃——”她了然道:“你还未成年啊。为了保护你,也不会讲你的事啊。”

他挥舞着手臂的手臂停住,扭过头、辨别声音,“这里……这里的人还好吗?”

他念出一串数字,对应着某个街区的门牌号。

没有人回答。

因为她们发现自己无言以对,新闻播报里念过一串死亡名单,那个地址赫然在列。

她这才发现他没有看她。

时敬之浑身被汗水湿透,颤动的身体透出疑惧,仿佛被某种简单的、单纯的恐惧困住了。

*

住院治疗的那段时间里,有很多人来看他,父母,朋友,同学,师长,父母的朋友,还有巡逻官。

时敬之睁着乌黑的眼睛,他们绝对料想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死掉了吗?

他想。

他每时每刻、每一天,似乎都在做梦,梦里是一场又一场爆炸,大火燃烧着,淹没了他。

他走在火中,建筑在冒烟,而那些火没有吞噬他的血肉,他毫发无损地路过一地残骸,就好像是和一场灾难短暂地擦肩而过。

是真的吗?

是梦吗?

他记得斑驳的地面,盛开的紫罗兰花海,那辆吱呀作响的、浑身都是破铜烂铁的自行车。

时约礼发了很大的火,他甚至再次登门时家老宅,后来时敬之明白,他们在调取贝伦区的录像。

时敬之蜷缩的手指微微一动。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贝伦区经历了什么。

他依然安安静静,像是台听话的AI,按时吃喝,按时作息,甚至是被药物折磨时都一言不发。好多人称赞他坚强,然而时敬之感到迷茫。

为什么这种称赞,会让我感到不舒服呢?

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又像是小虫子在噬咬。

会被发现的吧。

他想。

会找到的吗?

那些渺茫的、几乎不存在的希望。

可是还是有人失踪了啊。

失踪的意思,就是还活着的吧。

他知道巡逻官还在找,即便巡逻官不找,自己的儿子伤到了,时约礼也一副并不想善罢甘休的态度,他这样想着,心里又生出很多希望来。

那段时间他频繁地旁敲侧击,对着许多细节追问不休,展现出一种非常配合、非常积极的态度,可是一旦有人问起,你为什么这么关注呢?你到底要做什么呢?他又顾左右而言他。

我不能说。他宽慰而侥幸地想。

我不能说。

我不能告诉你们,我到底想做什么。

你还活着吗?

你快跑!不要被他们找到。

你的出身、你的身份、你的嫌疑、你的所有……

他们是金饰、天鹅绒、锃亮的地板,高高在上,居高临下,他们说的话都是对的。

德尔菲诺,象征道德,信仰,公正,平等,爱。

而你既不谦恭顺从,也不循规蹈矩。

不要被他们找到……

时敬之一愣,发现自己最真实的想法竟然是这样,他竟然这么想。

不要被他们发现……

我不会说的。他告诉自己。我不会说的。

“兜兜,你和妈妈讲,你怎么了?”

女人目光柔软地望着他。

“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兜兜?”

后来那些声音变得急切,渺远,她似乎在哭,啜泣着走远。

他抱着膝盖,对身边人的追问视而不见。然后四周慢慢慢慢又安静了。

时约礼在门外,压低声音打电话,“又救活一个?”

活着吗?

时敬之背对着门,手指无意识地松开,抬头向外望去。然后他发现了自己的事态,又重新缩回去,双臂抱膝,垂下头发呆。

有人活着,最近活了好几个,生还的希望还是很大的……你看我也活着的呀。

这样看来,生还的希望真的很大啊……

你那么聪明,还被乌龟咬过裤腿,那么多灾难你都成功逃脱了,这次也一定会吧,一定是会被命运眷顾的幸运儿呀。

他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缓慢地,完全地,悄悄地,把那口气吐出来。

心里有底高兴,又有点失落。

总之我只要确认,你没有死掉,你跑掉了,那就好啦。

这样就好了吧。

他歪头不说话,嘴角泄露出微笑,庆幸而期待地想。

*

那此后时敬之沉寂了一段时间。他出院,回到家中静养。有一天听到兰先生登门,他们那些大人似乎在商议什么事,时敬之不停听到“神经雕刻”“计算机图像控制”“传输速率300”之类的字眼。

又是因为我吧,他有些疲惫地想。

他们用了非常多的方法来治疗他。时氏夫妇坐立不安,时敬之反而无比淡然。然而没有人知道,他内心隐藏着的,消极态度。

他继续做梦,甚至分不清睡觉了还是醒着,他会在脑海中不停绘出某种高楼大厦,空气中出现饭菜的香气和空调低功率的嗡嗡声。他甚至提出跑出去,要回事发地点看看,却都被以各种理由驳回。他从软声哀求到翻墙下楼,只用了很短的时间,谁都能看出他的急躁,而最后,那些反复的抗争最终以“你的身体好了以后再讲”告终。

如此无疾而终般在时敬之心里划下烙印。

时敬之扶着墙,慢吞吞靠近那扇门。外面在进行一场巨大的宴会,他被带来散心,却又那么百无聊赖。

如同以前那样,他摸索着墙壁,一点一点移动,聚精会神偏头辨别声音。

“时约礼,我再说一次,我不想跟你们家的任何人、有任何关系!我听到他们的声音我都会头大!”

“我这样到底为了谁?!”

“为了谁!”沈方慈暴怒的声音传出来,像个女杀手:“我再说一次!我告诉你!就算没有你们家的人,我一口一口去要饭,我也可以把时敬之养大!”

这是什么?

时敬之顿住脚步。

这是什么意思?

“然后呢?!你让你儿子和那些山里的野孩子一样?!”时约礼的声音似乎更冷静,但是他也蛮不耐烦,声音静了一瞬,该是沈方慈压低嗓音快速骂了些什么。

“不可理喻!”时约礼似乎刚从什么会议上下来,一身西装一丝不苟,极具贵族气质,然而此刻他突然不顾体面,头冒青筋大吼道:“如果不是我回到时家!我们怎么会有今天!”

空气突然凝滞,紧接着寒意席卷脑海,他刚说完便顿觉不妙,颤声道:“我……”

“就是因为你回到时家!我们才永无安宁之日!”沈方慈骤然抬头,时约礼被她的眼神摄住,忍不住后退一步:“我也再说一次……那是我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怎么样都可以,但是我们有兜兜…”

“你不要拿兜兜当借口!你们家的人从来没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兜兜几个月发烧要死的时候他们在哪?!”沈方慈冷笑道:“他们多开心,急不可耐地对你说,再生一个吧。”

这可能是时敬之第一次听到父母如此鲜明、直白地展开一场对话,关于他,关于他的未知记忆,那些一直昭然若揭的事似乎也有了答案。无论是父母数年如一日的争吵还是那些来自旁人的,异样的眼神,除了艳羡,好奇,更多的还有嘲讽和怜悯。

“他是我的孩子…”沈方慈面无表情道:“和你们家的、高贵无匹的时家人,完全不一样,如果有一丁点可能,我不希望他和他们染上任何关系。”

“绝对不可能!”时约礼如同一只困兽,他看着沈方慈依然明丽的、冷酷的表情,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他似乎很想说什么,然而词不达意,只能声音嘶哑道:“他只有是时家的孩子,回到城市里,才能得到最好的平台、资源、教育,我们的家庭才可以越来越好…那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的家庭越来越好了吗?兜兜很优秀,我们的工作很满意,我们三个人越来越好……”

讲话的时候他似乎是很痛苦的,目光中甚至带着屈辱,他甚至迟疑了一瞬,但是紧接着他把很多话咽进肚子里。

回应他的是沈方慈冰冷的眼神和抗拒的表情。

她已经厌倦到,不想听他讲话了。那一刻一股恐惧震慑了时约礼的内心,他急急走过去拉她的手:“沈方慈……”

她别开脸去,甩开手:“滚!”

“你听我说完……”

她用力一推:“滚开!离我远一点!”

“你还要我怎么证明?!再次被打断一根脊骨吗?!”时约礼牵住她的手,厉声喝道:“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你们,我又怎么会被打断骨头?!”

“所以呢?!”沈方慈甩开胳膊,声音瞬间高了八度:“你这是在兴师问罪吗?”

“轰——!”

他们同时转头,齐齐愣住。

门轰然打开,时敬之呆立在原地,脸上惨无血色:“……什么叫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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