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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Chapter 60·镜像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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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航道已偏离,请在适当位置停止,重新规划路线。】

闻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

他坐起身,拿起床头的杯子,里面有三分之二杯温水,说明人刚离开不久。

他竟然在船上。

他记得清晨时分,时敬之在船边跌倒,他向他跑过去,却被一闪而过的海鸥闪花了眼睛。

那一瞬间他听到了自己如鼓的心跳声。

他走出房间,看到脚下浪花翻涌。

闻命活动了一下手脚,感觉自己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在二层甲板上悄无声息地站了个人,可是闻命瞬间发现了他。

闻命踩上楼梯,风有些大,他走得很慢,站在对方身侧。

他看了一眼通讯器,通讯器上没有信号,但是却显示了时间,上午九点三十三分。

他不说话,但是全身的肌肉都处于某种疲劳的紧绷状态,有种隐藏的压迫感。可也只是隐藏而已。他不讲自己的境地,反而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天而已。

“距离启程四个小时。”

闻命知道。

在他的计划中,他们原本是要在上午十点钟到达海岛的,郑泊豪的祖父母生前养老隐居的地方。东方人讲究落叶归根,哪怕是流落四方,也是要讲讲香火祖坟的。

和舰艇带来的快捷相比,这实在是一段过于漫长的旅程。

时敬之看着茫茫海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谁都可以看得出他心情不错,这个人很有耐心地讲:“十一点钟方向,是贝尔法斯特的海岛,三点钟方向,可以路过天空岛,向南直行,可以经过直布罗陀和泽西岛海域。你想去看海豚吗?或者去免税店扫货?”

“哦——”他想到什么快乐的事,突然笑起来:“结束以后,我是说结束以后……你,你想不想要海岛?或者买座海岛也不是不可以,我看你长大的地方有些让你不舒服,我们可以选一个让你舒服的地方。”

闻命发现了,这不是他一开始设定的路线。

或者说,现在发生的所有事,都和他设计的不一样。

他应该和父母在一起,组成指挥中心,领导着一群亡命徒,开展毁天灭地,丧心病狂的报复。

多么美好的未来啊。

他的牙关紧紧咬合了几下,眼里闪过一丝阴沉。

无论是一开始那杯水,还是现在陌生的航线,都让他感到不快。

时敬之没有得到回应,却也不慌张,他甚至呈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模样:“我有时候也想,如果你不是出生在这里,没有经历这些,我们是否还会相遇,又究竟会走向何种境地……”

他仔细观察闻命的脸,似乎想探究,却只看到对方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有眼底带着些微嘲讽。

“距离终点还有十分钟。”

时敬之手上的通讯器报时。

报时声很陌生,刻板而数字化,他们处于一艘简易改装过的船上,如同一枚星球消失在茫茫宇宙中。

闻命窥探到一点当代文明之光。

这艘船和其他的非常不同,上面带有非常现代的装置。比如舰艇才会有的滑翔翼,这种装置可以精密控制航行方向,与此相连的是戒指形状的轴承,潜藏在水中,能够排空随之而来的巨大水流。

闻命难得怔了一下,倒数的声音仿佛震颤了他的头盖骨,可是他还是没说什么。

时敬之也不见怪,他难得作出逾矩而体贴的动作,他把自己的大衣脱下,盖在闻命肩头,仿佛对方是个虚弱的病人。然后他推来一个手边放置的碟子,里面有几样新鲜的点心:“吃点东西吧。”

对方说了句什么,风太大了,他听不清,于是他询问,然后他听清了,闻命低声说,“你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时敬之错开身,同对方颔首,垂下眼向外离开。

忽然头皮剧烈发痛,对方把他抵在桅杆上,沉着脸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我们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了吗?!”

“就这样吧。”时敬之忽然说。

“就这样吧。”他抬起头,看着对方暴躁又沉默的脸,轻声说:“反正……”

反正就这样吧。反正也要一直这样生活。

那个瞬间闻命在想,时敬之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他看都不看他,就只是惯常地,把目光投往远方,冲着渺茫的海洋说,就这样吧。

这种状态带着一种师长性的包容和宽和,以往闻命提议我们吃点什么喝点什么,或者他那个花枝招展的助理搞个劳什子团建计划案的时候,时敬之都会轻轻抿着嘴巴,开口,就这样吧。他克制地颔首,微笑,肩膀垮塌,仿佛为做下决定而感到轻松。

就这样?

就这样是什么意思?

闻命怒不可遏,他很想问你要带我去哪,或者你究竟在做什么,他想问很多在现在看来很白痴很不合时宜的问题,紧接着他按着对方的腰,掰着他的嘴巴用力亲吻。

“我真的很想把你关起来,你只能看到我,想着我,然后其他的你什么也不用想……”他喃喃自语地说:“我搞不明白你为什么为了朋友可以舍生忘死,也搞不懂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连脸面都可以不要……你究竟还要不要脸?”

他玩弄对方的喉舌那种略带侮辱和进攻滋味的入侵让对方很抗拒,闻命怒不可遏地加大力度,然后听到了一声夹杂痛苦的闷哼,他满意地把对方的腰带向自己。

时敬之竟然踉跄了一下,猛然向前撞去。事实上时敬之的腰和腿全部在痛,随之而来的是冷而沉重的麻,他在努力挣脱对方的掌控,拿着手肘去抵抗。

闻命顺势抱紧对方,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屏住呼吸,抵着对方的喉咙,然后他盯着对方因为痛苦、羞愤而闭上的眼睛说:“…是要带我私奔吗?是不是?像这样?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但是你却和别人搞到一起……”因为联想到某些愉悦的东西,他声音扭曲地狞笑起来,接着却又沉下脸咬牙切齿地说:“我希望他们统统去死——”

时敬之怔住,他的脸有些发白,紧接着被一种恐慌代替:“你竟然希望他们死——”

“难道不是吗?”闻命的声音嘶哑到变调,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别装了时敬之…让我来猜猜你的计划是什么。骗取他们的信任,来一个釜底抽薪……那群傻逼已经快到岛上了吧,你都干了什么?在船上装了炸弹?光反应,他们知道什么叫光反应吗?叶绿素合成化合物?”

“今天太阳是不是很好?他们会不会走到半路就死?……对其实我也很烦,我讨厌他们很久了,他们就像是我的心病,我一想到就会发疯,可是你却和他们搞到一起……”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闻命看到前方乌云下透出一大片刺眼的光芒,而船舱甲板上空升起半透明的保护膜。从眼前的景象看,他似乎从十七世纪穿越到了未来时代。

他讲话的速度不是很快,甚至还说得上克制和冷静,但是下一秒仿佛要爆发了。这很不妙,时敬之又听到对方阴沉沉的声音传出来:“…我永远搞不懂你在想什么…我也永远是你的后备选项是不是,时敬之!我对你不够好吗?!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不要……”时敬之剧烈喘息道:“不要争论这些没意义的废话……!!”

闻命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好像是清醒过来,但是紧接着他扣紧对方的后颈继续吻他。

“不过现在好了…又只有我们两个人了。”闻命突然想到什么,轻声说:“是不是觉得你给我的那杯水不起作用?失望吗,时敬之?”

时敬之的瞳孔放大,不知道是因为那杯水的效果太微弱还是对方疯魔般的反应,事实上比这更可怕的场景他都见过,但是这一刻他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对方的胯部甚至在很有节奏感地顶他,把他的腰禁锢在栏杆之前。

“你他妈的……”闻命把脸埋在他颈侧,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顶了一下。那一下力度很大,时敬之的腿撞在栏杆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嘭——!”

远处接连传开声响,两个人具是一愣。闻命猛然推了时敬之一把:“那是什么?!哪里来的烟?!”

按照距离来看那是非常匪夷所思的距离,时敬之目光呆滞地望着远处破开云层的黑烟,他的呼吸竟然变得平缓:“哦——那是斯图卡拉群岛的方向——”

斯图卡拉群岛。

他们四目相对,同时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答案。

闻命用力推他一把,怒声咆哮:“你知道那座岛上有你的朋友!亲人!你德高望重的父亲,你的母亲,自以为是的兄弟,还有你那个傻不拉叽的下属……”闻命用力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嘶哑:“…他们今天都要死了,你知道吗?”

“别紧张…”时敬之竟然笑了一下:“那座岛距离我们还挺近的,类似于……唔,记得从苏格兰飞北爱的感觉吗?类似于那种,我在大洋彼岸可以看到对岸的感觉……”

他说的一点也不假,如果视野好的话,在船头也可以看到斯图卡拉群岛上的森林轮廓。

“他们今天全部都要死了……时敬之……”闻命歇斯底里骂道:“时敬之!”

时敬之的目光变得空茫。有某个瞬间他身形僵直,什么也不想,就好像看到那些人如同读秒倒数一般,一个接一个在面前倒下。声音的颤动不断增强,调试,按照应有的频率震动,最终开往死亡模式。

他人的死亡让他的人生变得东倒西歪,七荤八素。

“其实……我其实……”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又因为强自的克制而战栗:“……他们总有一天会死去的,不是吗?”

“为了荣耀而死,世界会记住他们的光勋。”

“就像那些圣言所说——”

“地狱就在这里。”

“地狱就在脑海中,所以我们无法逃离——”时敬之喃喃说:“我在努力体会你们的圣言,沉浸式学习。而你刚刚说过的这段话,我在刚入学的时候就听过。在我还是个孩子,并不能完全分辨生死、爱恨所带来的快乐与痛苦的时候,就已经设身处地地体会过……一开始是文字版本,当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纷纷离你而去时,你如何取舍,这是第一道关卡…

接下来是虚拟系统合成的版本…”说到这里时敬之突然变得没有情绪,仿佛整个人都迟钝了,就只是复述调研报告一般刻板地说着:“…那些仿真的模型和场景一次又一次重放……因为技术的发达,那些场景非常逼真,你甚至可以闻到熟悉的人身上的气味、感受到他们手心鲜血的温度,然后你身临其境地体会到,如果这些人死去,离开,以不同的、扭曲的惨状离你而去的鲜明感觉…而你必须做出选择…不断有人催促你,你不得不决定,你将会怎么做…”时敬之感觉对方的手臂在微微颤抖,甚至勒得他喘不动气,他挣扎了一下,顿了顿,又继续低语:“所以在我的心里,他们早就已经死去千百次了。”

他们早就死去千百次了。

那一刻闻命的脑海中是空白的。他在想时敬之这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沉浸式学习是什么意思,而他们的死去千百次了又是什么意思。

他飞速想到什么,眼睛因为迅速充血而布满血丝,看起来甚至有些可怖,紧接着他有些狼狈地将对方扣紧在怀中:“你——!”

他很快地问,却被对方打断:“有什么区别吗?”

时敬之睁开眼睛,闻命以为他在哭,可是他并没有流泪,眼角只有被闻命揉红的痕迹。

“有什么区别吗?你也不知道答案,是不是?”

“……所以你问我……我是什么感觉……”时敬之低声说,他继续喘息着:“我到底…我到底该有什么感觉………”

“我该有什么感觉……”他说着,声音里有自己都无法分辨的茫然。

我该有什么样的感觉?

时敬之想。

我曾经做过的那道题。

我曾经面对的诘问和责难。

他想到了很多很多碎片,玻璃,镜子一样扎在他的记忆里的碎片。例如被指责“你怎么这么不成熟”的片刻又或者在辩白“我为你们而内耗自己非常严重”却换回“你何时曾经真正关心过我们”这种答案的瞬间……

而最后的最后,他想起某次在街头痛哭着打电话,却被兰先生咆哮:“你为什么一定要在意别人的想法?!别人都不在意你!你为什么不可以迈出那一步!!!”

别人都不在意你。

你为什么不可以迈出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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