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绪。”高大的男人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为什么喜欢老师呢?”
“诶?”星名神绪转过头,翡翠般的眼睛里映着细碎的光,“老师为什么突然……”
“是因为我最强?”他歪了歪头,绷带下的六眼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还是因为……我把你从咒灵手里救了出来?”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星名神绪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咒具上的刻痕,她可以轻易地用术式将它恢复如新,但她并没有那么做。
“……一定要有理由吗?”她的声音很轻,“我不可以因为老师本身的存在,而喜欢老师吗?”
他的呼吸微微一滞。
“最强也好,救命恩人也罢……”少女抬起头,夕阳在她眼中燃烧,“这些都只是老师身上的光环,是老师的一部分。”她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袖口,“就算没有这些……老师也还是老师……”
她的手指在发抖,却攥得很紧。
“……是我最喜欢的人。”
一片樱花落在他僵住的指尖上,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那片花瓣在掌心融化。
“……这样啊。”他最终只是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老师很高兴哦。”
星名神绪蹭了蹭他的掌心,“老师好奇怪,这不像您会问的问题……是因为前两天的事吗?”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老师…在难过吗?”
“诶?”五条悟轻笑出声,绷带下的睫毛微微颤动,“老师可是成年人哦?而且还是最强的,怎么会难过呢?”
“为什么不会难过呢?”星名神绪突然提高音量,“如果强大就不能难过的话,那这个世界就太不讲道理了!”她的双眼有些泛红,“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这不是每个人都该有的权利吗?”
“……”
男人缓缓蹲下身,指腹轻柔地拭去她滚落的泪珠:“不是说老师在伤心吗?怎么反而是神绪哭成这样?”
“我…我控制不住……”她抽噎着,泪水砸在怀里的咒具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一想到老师可能正在难过…我心里……”她攥紧胸口的衣料,“就也好难过。”
【五条悟】张了张嘴,那些惯用的玩笑话全都卡在喉咙里,星名神绪的感情总是那么纯粹又认真,让他根本做不到轻率的对待她。
“神绪,”他突然转移话题,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犹豫,“你更喜欢同龄人吗?”
“诶?”少女抬起泪眼朦胧的脸。
“不然没道理啊~”他夸张地比划着,却掩饰不住眼底的落寞,“那家伙只用了一年,就超过老师在神绪心里的位置……”指尖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就算失忆了,老师也应该是第一位才对!”
“老师?”
星名神绪茫然的表情让他瞬间泄了气,“算了…”【五条悟】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抵在她发顶,“喜欢他就喜欢他吧——”他叹了口气,“你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
往好处想,那也是他嘛!
怀里的少女突然收紧手臂:“对不起……、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前,“我好像…也让老师难过了。”
“对哦~”【五条悟】突然拉长声调,指尖轻轻戳了戳她哭红的鼻尖,“所以神绪要补偿老师!下次做梦的时候……”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轻快,“要梦到和老师一起笑的场景才好!”
“诶?”
“每次醒来都看到神绪要哭不哭的样子,”他低声抱怨,“老师也会心疼的。”
“对、对不起!我下次一定——”
【五条悟】突然弹了下她的额头,力道轻得像羽毛拂过,“不是在怪你。”夕阳将他的睫毛投下长长的阴影,“只是,不想再看你难过了。”
“我没有——”
刺耳的闹铃声骤然撕裂梦境,星名神绪猛地睁开眼,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她枕边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按掉闹钟,然后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梦中的温度,直到此刻她才惊觉,不知从何时起,梦中那张模糊的脸已变得清晰可辨。
那是与五条悟如出一辙的容颜,却褪去了少年的恣意,变得更加成熟和深沉。
“…没有难过。”她感受着心脏剧烈的跳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是高兴啊……”每次梦见老师时,那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就像找回了被偷走的珍宝。
“神绪!再不起床可丽饼要化了!”五条悟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穿透门板。
“马上!”
星名神绪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匆忙洗漱时差点把牙膏当成洗面奶,她叼着发绳打开门,五条悟已经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等她绑好头发,才把温热的可丽饼塞进她手里。
“悟怎么每天都起这么早?”她咬了一口可丽饼,嘴角还沾着奶油。
五条悟推了推墨镜,六眼在晨光下闪闪发亮:“已经习惯了,这双眼睛可是连睡觉都在自动运转的。”
他突然凑近,指尖抹去她嘴角的奶油,“哪像某个小懒猪,闹钟要响三遍才肯起。”
“我出任务时明明很准时!”星名神绪不服气地咬了一大口可丽饼。
“那是你太老实了~”五条悟晃着食指,“让辅助监督多等半小时又不会怎样。”
“他们也很辛苦的……等等,”星名神绪突然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的闹钟响了三遍?”
五条悟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别过脸推了推墨镜:“谁让你的闹钟铃声那么大,老子在自己房间都听得一清二楚。”
事实上,他的洗手间正好挨着星名神绪的床头,今早他一边刷牙,一边数着她按掉闹钟的次数,甚至能想象到她裹着被子滚来滚去的样子。
星名神绪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我、我今天回去就把床搬到另一边!”
“不要嘛~”五条悟突然弯腰凑近,像只撒娇的大猫一样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呼吸拂过她发烫的耳尖,“你把闹铃换成《老子天下第一帅》,我就假装听不见~”
星名神绪被他突如其来的JK式撒娇震住,眨了眨眼:“……这是什么歌?名字好奇怪。”
五条悟立刻站直身子,推了推墨镜,一本正经地解释:“是一首360度无死角歌颂老子实力与美貌的史诗级作品。”
星名神绪:“……”
她默默掏出手机开始搜索,五条悟急忙按住她的手:“等等!现在网上还搜不到!”他的耳根红得滴血,“是老子…咳…我昨晚即兴创作的…”
上课铃适时响起,五条悟如蒙大赦,拽着她就跑:“要迟到了!夜蛾会杀人的!”
教室里,硝子正趴在桌上补觉,夏油杰的刘海都透着疲惫,星名神绪把包装纸精准投进垃圾桶,长叹一声:“没想到有一天上课反而成了休息时间。”
硝子头也不抬地举手附和:“赞同,终于不用闻消毒水的味道了,我爱上课。”
夜蛾推门而入的瞬间,三人条件反射地挺直腰板,只见他拿出一份烫金文件:“五条悟的特级评定书。”
星名神绪:“……”
夏油杰:“……”
硝子:“……”
空气凝固了。
“诶!”星名神绪震惊,虽然五条悟现在确实非常强,但是,“不需要考核吗?!”
夜蛾有些奇怪,“你们不知道?他已经完成考核了。”
“什么时候?!”五条悟自己喊得最大声。
硝子不可置信地转头:“你这么大声干什么?你自己考的试自己会不知道?"
五条悟一脸无辜:“那些咒灵不都一样弱吗?我哪儿知道哪个是考核?”
夜蛾的太阳穴跳了跳,还是把评定书递了过去,五条悟瞬间变脸,得意地晃着证书,“完全不行啊杰,现在岂不是老子一骑绝尘?你在后面吃尾气吧!”
夏油杰的微笑里带着杀气,手中的钢笔“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星名神绪托着腮帮子,翡翠色的眼睛弯成月牙:“没办法呀,悟就是超——厉害的!”她叹了口气,“看来我也要加油了呢!”
似乎是意识到不止夏油杰一个人在吃尾气,他轻轻咳嗽一声,把等级评定书收好。
然而五条悟并没有高兴多久,他升为特级后,任务单上几乎全是单独行动,星名神绪和夏油杰组队的频率越来越高,这让某只白毛猫猫气得天天在宿舍打滚抗议,可惜任务分配权不在他这里。
今天的任务结束后,星名神绪甩了甩「瞬光」上的血珠,看着夏油杰又一次吞下咒灵玉,他的眉头紧锁,喉结滚动了几下才勉强咽下去。
“杰最近很焦虑?”她歪着头,金发在夕阳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因为悟先评了特级?”
夏油杰擦嘴角的动作顿住了,他没想到星名神绪会这么直白地点破。
“神绪不会不甘心吗?”他声音有些沙哑,“据我观察,你的实力,早就不止一级了吧。”
星名神绪“咔嗒”一声收刀入鞘,她望向远处逐渐沉落的夕阳,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我跟杰在乎的东西不一样啦!等级对我来说无关紧要,我变强只是为了保护想保护的人。”
“而且啊——”她突然狡黠地眨眨眼,“最强永远只会有一个,要是钻这种牛角尖,我这辈子都要活在悟的阴影下哭鼻子了。”
夏油杰:“……”
原来是已经默认了五条悟会成为最强吗?
他望着眼前少女被夕阳镀上金边的侧脸,她的目光清澈见底,没有一丝阴霾,仿佛那些困扰他许久的焦虑与不甘,在她眼中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星名神绪突然踮脚拍了拍他的肩膀:“想开点啦!悟可是五条家五百年一见的六眼,从小就被五条家倾尽所有培养的继承人。”她掰着手指数,“五岁能解构术式,七岁改写结界法则……”
“停停停!”夏油杰扶额,“先不说这些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打击我?”
星名神绪眨眨眼,“当然是在安慰你啦!”
夏油杰突然笑出声,多日来的郁结竟真的散了几分,更离谱的是,他居然真的被这种离谱的安慰方式治愈了。
星名神绪望着远处渐沉的夕阳,笑着说:“走吧,辅导监督该等急了。”
然而真正急眼的却是忍了半个月的五条悟,车子刚停在高专门口,就看到他环抱双臂站在那里,墨镜后的六眼死死盯着从同一辆车下来的两人。
“杰——”他一个箭步冲上来勾住夏油杰的脖子,“现在就去申请特级考核!现在!立刻!马上!”
要是杰也成了特级,神绪再有组队任务他就有理由去跟夜蛾申请了!
夏油杰被他勒得直翻白眼:“虽然我确实有这个打算……”他瞥了眼五条悟急不可耐的表情,“但看你这么积极,我突然不想去了。”
“哈?!”五条悟直接一把抢过夏油杰的手机,拨通了夜蛾的电话,“喂?夜蛾老师!杰要申请特级!对!现在!”
半小时后,当夏油杰黑着脸提交完申请材料时,五条悟终于心满意足地推了推墨镜,转身拽起星名神绪的手:“走!老子买了新出的限定口红给你!回去试试喜欢不喜欢。”
被晾在一边的夏油杰:“……”
夕阳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星名神绪回头冲他招手:“杰!愣什么呢!快走了,悟说晚上请吃饭哦!”
夏油杰叹了口气,把申请表折好塞进口袋,算了,看在这顿白食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