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两分钟，楚双栖已经在咖啡厅坐下了。
将自己所在的位置发给吴青山之后，楚双栖便点回到和应岭的聊天框。
要怎么跟他说呢？
思索之际，座位的对面便坐下一个人。
楚双栖收起手机，往对面看去。
来人带着斯文的黑框眼镜，发型有点凌乱，应该是来得比较匆忙。
身上穿着白衬衫和灰色的西装裤，外套搭在手边。
看起来有点青涩，不过笑容很灿烂。
“你好，吴青山？”
楚双栖率先跟他打了个招呼。
这时手机的震动提醒楚双栖应岭回消息了，她匆匆看了一眼之后，便将地址发给了他。
“是的学姐，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
楚双栖礼貌地笑了笑，随即将手边的菜单推了过去。
“看看喝点什么吧。”
闲聊几句之后，楚双栖终于进入了正题。
“你说要东西要给我，是什么？”
吴青山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他深呼吸了几次，还是将放在书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封信，还有一个包装已经泛黄的创可贴。
楚双栖面露犹豫，她不太懂吴青山是什么意思。
吴青山推了推眼睛，连忙解释道：“学姐你不要误会，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其实我今天邀请你出来见一面，是想帮自己坚定决心。”
吴青山将创可贴推到楚双栖的面前，随即缓慢地开口诉说：
“这个创可贴，是高中的时候，我们两个班一起上体育课，你给我的。”
“那天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还是强撑着去上课了。跑到一半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不上大队伍。”
“那时候我坐在半道上休息，手肘不小心蹭到了跑道的一点红色，然后你便递给了我一个创可贴。”
吴青山说的时候，楚双栖其实已经回忆不起来一点任何与他说的这件事相关的记忆了，但是她还是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此时的咖啡厅外，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楚双栖的斜后方，驾驶座上的人戴着一双无框眼镜，眼神犀利。
吴青山没说的是，那时的楚双栖逆着光，笑容格外灿烂青春，于是他便这么记了好多年。
不过他此时不会选择将这些说出，因为对楚双栖来说可能是困扰。
第二次看见楚双栖时，她作为优秀毕业生回学校，在礼堂上讲话。
吴青山就坐在角落一个光没照见的阴影处，看着她。
从那时起，吴青山就跟发了疯一样学习，因为他也想站在楚双栖站过的地方。
只不过她永远都不会看得见自己。
楚双栖此刻的心情是带着震撼的，她不知道自己之前随意的小举动会被记住这么久。
“我目前在海城第一人民医院做医生，但其实我内心里一直有一个未完成的梦想，我想去藏区当志愿医生。”
楚双栖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由衷地从心底对吴青山产生了敬佩之意。
吴青山透过咖啡店的玻璃，看到了外面正努力发着芽的树苗，心里感慨万千。
“之前的我没有勇气将这封信交予你，如今的我也缺少了对抗家庭的勇气。”
桌上的信封被拿起，楚双栖没有打开，只是用这个动作默默地鼓励吴青山。
吴青山也明白她的意思，于是他微微一笑。
“学姐也知道我今天见你的目的了吧？我想帮之前的自己鼓起勇气，也想帮现在的自己下定决心。”
将以前没送出去的信送出去，做现在的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吴青山突然觉得自己放松了许多。
来之前的半个小时他已经向医院提交了辞职申请，也报名了下个月的援藏活动。
他打算去待一年半载，再继续前往下一个需要自己的地方。
隐隐约约的，楚双栖感觉内心的深处在蠢蠢欲动。
与其说是自己给吴青山的勇气，不如说是他自己给自己的勇气。
“吴青山，希望你顺心如意。”
吴青山笑了，他看了看时间，带了歉意般说道：“感谢学姐能听我讲这些，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回医院值班，我就先走了。”
楚双栖点点头，随即站起身，向吴青山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吴青山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迅速握住了楚双栖的手：“我也是。”
吴青山离开之后，楚双栖并没有走。
她端起桌子上的饮品喝了一口，看着手里那封信，陷入了沉思。
两分钟后，对面坐下一个人。
楚双栖抬头看去，便看见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正看着自己。
“你怎么来了？”
难怪从刚才到现在都没回过自己的消息，原来是过来找自己了。
应岭看她对那封信还一直不舍得撒手的样子，心里就窝着火，却又不敢生气。
“刚才那个人是谁？”
应岭没说自己在外面看了半天，看他们相谈甚欢，看她对那个男生言笑晏晏。
楚双栖的眼神收敛了几分，她猜应岭应该是误会了，于是便解释道：“就是我一个学弟，今天见面也是因为有事情。”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一个学弟？”
应岭知道自己这句话有点故意的成分在，但是他确实吃醋了，而且很不开心。
他们刚才聊的这么好，自己也很没有安全感。
见应岭的眼光一直放在自己手中的信上，楚双栖一下子觉得有点棘手。
她并没有拆这封信的打算，因为它的意义并不是来表达所谓的喜欢，而是有更深刻的意义在。
“我跟他真的没有什么关系，今天也不是来约会的。”
应岭想听到的解释就是这句话，他眉眼放松了些许，却还是问道：“真的？”
楚双栖无奈地叹了口气，笑着说：“拜托，应总你要对自己有点自信心好吗？”
应岭心里暗爽，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多了起来。
他调了调自己的领带，又将西装上的一点褶皱抚平，装模作样地轻咳了两声。
“那好吧，你饿不饿，我今晚做饭给你吃怎么样？”
今天应岭提前让阿姨买好了菜放家里，就是想给楚双栖做一顿饭来着。
虽然出了一点小状况，但是总体上的影响不大。
而且应岭也想到之前楚双栖跟自己说的话，她妈妈让她要嫁给一个会做饭的男人。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表现一把了。
楚双栖眼神中带着点诧异，她看着应岭，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你做饭？”
应岭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这是彭力下午在上网冲浪摸鱼的时候念出来的一句话：要想抓住女人的心，就先抓住她的胃！
于是应岭跟彭力一起看了半天的教程，想着下班回家给对象做什么菜吃好。
当楚双栖说今晚要去见朋友的时候，应岭是有些失落的。
彭力那个家伙是高高兴兴提前下班回家做饭了，那自己呢？
不过现在幸好，自己还是得到了一个表现的机会。
楚双栖秉承着添乱不如不帮的原则，就坐在餐厅看着里面忙碌着的应岭。
时间很赶，他手头的动作很快，但是丝毫没有慌乱的迹象。
似乎在他的手里，一切都可以井井有条。
楚双栖拖着下巴，看着应岭有条不紊的背影，突然感觉生活好幸福。
有时候确实没有必要执着于一个形式上的东西，哪怕谈一辈子恋爱又如何呢？
因为确实比较匆忙，所以应岭只在现有的食材中挑了做起来不麻烦的，简单地做了两菜一汤。
将最后的汤端上桌时，应岭紧张得手在揉搓身前的围裙。
“你试一下，看看口味怎么样？”
刚刚出锅的时候应岭已经试了一下，感觉还可以，就是不知道楚双栖会不会觉得太咸或者是太淡。
在应岭期待的表情下，楚双栖尝了一口，随后眼睛一亮。
“应岭，你好会做饭呀！”
并不是恭维或者是顾忌应岭的面子，楚双栖是真的觉得应岭做饭好吃。
听到楚双栖的夸赞之后，应岭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回去将围裙脱下，自然道：“你喜欢吃就好，以后只要我有空，我就给你做饭吃。”
应岭此时可以理解为什么彭力那么愿意回家做饭了，如果女朋友每天都是这种反应的话，很难有人可以抵挡得住吧？
应岭在楚双栖的右手边坐下，刚想动筷，就听见楚双栖开口了。
“应岭，我们在一起吧。”
应岭的筷子僵在手上，他不可思议般地看向楚双栖，眼皮微微颤抖。
楚双栖见他明显愣了，继续补充道：“就是想让你当我男朋友，现任男朋友。”
“等一下。”
应岭撂下这句话之后就飞奔进客房，没过几秒就出来了。
楚双栖不知道他为什么是这个反应，不过也没急，就等着他开口。
没成想，应岭直接单膝跪地，将一个盒子打开在自己面前。
“栖栖，我没想过你会是先表白的人，我原本最近在策划给你一场最盛大的告白，但是你还是快了我一步，我很抱歉。”
楚双栖脑子里突然想起最近应岭的躲闪，难不成是因为怕自己发现他要告白？
楚双栖没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盒子里的情侣对戒。
“我们之前开始得太过随意，这次我想给你一个最正式的仪式。”
“楚双栖，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应岭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了，他咽了咽口水，拿着戒指的手都在打颤。
粉钻嵌在戒指上很好看，楚双栖也如愿将它戴在了手上。
“很好看。”
“我很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