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几人吃罢,又将那解腻的茶汤喝了,刘妪就即收拾下去。未几又折回,与沈淙道,她今日想去京兆狱中去看刘脉。沈淙因让振缨陪同她去,刘妪见小郎君意志坚决,也就没再反复推拒,只是连声道谢后,就退出去了。
谭抒又与谢妩说了一阵话,也就告辞离去了,说是要将沈淙醒转的消息告诉阿兄,再择日上门来拜会。
沈淙便知天清寺那事,谭攘应是已知道了。而那身刑伤却并无这般快痊愈,因就借说自己身体还未完全得以恢复,这时神思懒怠四肢乏力的,只怕这边还说着话呢,就即毫无预兆地昏死过去了,为免这等失礼慢待之事发生,且再让他休养一段时日。到时他再邀匡夫兄来此长聊。谭抒也就答应下来。
而‘神思懒怠四肢乏力’的沈淙,不出半刻钟,就即挟带了那制科策文,与同谢妩一同出了沈宅,往榆林巷谢府而去。而他心中也早有计较,若是为谭抒知晓又再问起,就只说他与阿妩早即说好的,总也不能食言而肥——
何论此处距离榆林巷谢府也并不遥远,脚程也不过小半个时辰。
就这半个时辰的脚程,都为他因故俄延了小半月了。
再若延搁下去,只怕先生要亲自来找他了,却是再耽搁不得了。
只这小半月,也甚是难交代,心里不免也有几分发虚,免不得因循惯例负‘荆’请罪。
先已向振缨问得蜜饯店铺所在,因就直奔林家果子行而去。
到得林家果子行时,但见其间罗列之物,各式各样,品目繁多,令人惊目啧叹,有许多品类都是他在荥阳未曾见到过的,一时也是看得眼花缭乱。
他对此物既不了解,也不热衷,就只先挑了先生常吃那几样。
却又想着,他这回‘罪名’可是不轻,便索性让店主将这店中诸样果脯蜜饯都包上一小份,也好让先生都尝尝,下回也就知道买什么了——
好在沈淙这难得的‘挥金如土’‘穷奢极侈’之举为谢妩及时拦下了,又自挑拣得几样小叔喜食品类,并请那店主依样包好。只是这样却也不少,他三人还是难以带上,偏且身边之人都且有事不在。那店主亦是看出,因就指了个小伙计,让其帮他们搬带回去。
二人谢过店主,方才与那伙计走出店来,沿着州桥大街往东行去。
这时街道上已逐渐热闹起来,本还相距二尺还多的他们,这一时都为行人车马挨挤贴得很近。
尽管沈淙已是足够谨慎小心,两人还是不是两手碰到,就是肩臂挨到,确是太过失礼了。因就右手悄然负在身后,又堪堪避出半臂距离,惹得白微在身后一声嗤笑,不由在心内轻叹口气,总也好过那样失礼罢?随口找了别的事转开,“谭抒这几日常来么?”。
谢妩即轻轻一点头,白微笑着补充一句,“来得可勤呢——”。
咬了一小口手上将在路上买得的一支糖狮儿,作思考状一时,遂省悟道,“想是喜欢我们家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