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她程温怡到底什么意思？”林羽芯经纪人兰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额头青筋暴起。
制片话中含笑：“兰哥，录制过程中有这样那样的小意外都是常事，您做这行也有这么多年了，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你管这叫小意外？”兰辉声音蓦地拔高两个分贝，“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暂停录制！”
“要吵出去吵，不要打扰其他人工作。”温导同助理使了个眼色，“兰老师情绪有点激动，你带他下去喝杯咖啡。”
“我不需要喝咖啡，我只需要你们立刻停止录制，听不到吗？别拽我！我都说了我不喝咖啡！凭什么就我一个人喝咖啡……”
兰辉的声音终于消失，温导掏了掏耳朵，嫌弃道：“聒噪。”
-
演播厅。
林羽芯沉默的时间越长，讨论的声音越大。
“是不是最近很火的那个医生啊？”
“你没看早上的热搜？人家医生早结婚了好吧！”
“那之前几条热搜什么意思？她舔着脸上去蹭的？”
“我懂了，姐夫是假，借人热度摆脱丑闻是真，不愧是炒作女王啊！”
“高，太高了，不过他们是不是没谈拢啊？梁医生怎么直接把结婚证发出来了？”
“网友扒过他家背景，人家梁医生不缺钱好吧？估计是老婆生气了，再不澄清家门都进不去。”
……
“如果这个问题羽芯不想回答也没关系，我们可以跳到下一个问题。”
见台下讨论度逐渐被挑起，程温怡浅笑了下，开始圆场。
“我们也不要给她太大的压力，到了该公布的时候肯定会主动公布的，你说对吗，羽芯？”
你说对吗。
她敢说不对吗。
林羽芯满口贝齿都要咬碎了，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极为勉强的笑来：“我男朋友比较内向，不太喜欢被人关注。”
“那确实太遗憾了，但没关系，希望能够尽早听到你们的好消息。”程温怡翻开台本，“让我们来进行最后一个观众提问。”
……
刚结束录制，李舒就兴致勃勃冲上前来，边帮她整理材料边说：“怡宝，大家刚刚决定你和温导的组合叫‘复仇者联盟’。”
程温怡挑眉：“详细说说？”
“你不是在节目上摆了林羽芯一道吗？”李舒嘿嘿一笑，“她经纪人大发脾气，非要暂停录制，被温导请去喝咖啡了。”
“温导这次挺客气的。”程温怡诚恳评价，“上一个闹事的还是被保安架出去的。”
客气吗？
李舒咋舌。
反正她看着不算太客气，兰辉气到把刚冲好的速溶给摔了。
程温怡在演播厅里磨蹭了会，没想到离开时还是被林羽芯抓到了。
“程老师，我想问下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她显得有些楚楚可怜，声音有些许颤抖。
“是因为最近网络上的传闻吗？”
没等程温怡回答，她紧紧咬着唇，“或许你和梁医生……”
“我和梁医生怎么了？”程温怡停下脚步，饶有兴致地望着她，“你说说看？”
林羽芯提了一口气，绷着语气说：“你是不是因为梁医生才故意在节目上针对我的？”
程温怡毫不犹豫回答：“是。”
“你……”
林羽芯没想到她会直接承认，提前编排好的话术全梗在了喉咙里。
她忽地想起跨年那天，餐厅里的男人是如何在一瞬间变了脸色、又如何一句话让她难堪的。
当时正是饭点，又是跨年，即使订的是包间，门口依旧不断有客人和服务生来来往往。
他就那么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于胸前，薄唇扯出的弧度极尽轻蔑和讥讽：“堂堂大明星就这么爱当便宜货？”
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梁嘉誉结婚了。
只觉得是被程温怡耍了，分明跟梁嘉誉关系不浅，还要装作不知道她的心思以身入局，换取她自取其辱。
直至今早她被通知上热搜。
才知道原来她们两人在法律层面上并无区别。
非要说哪里有不一样的话，就是一个是堂堂正正的小三。
而她是‘被小三’。
一想到自己‘又一次’做了小三，林羽芯只觉得浑身血液直冲脑门，连带着耳朵都在嗡嗡坐响。
偏偏兰辉的告诫犹在耳边，她不能当场发作。
忍一时乳腺通畅，退一步大仇得报。
林羽芯摩挲了下手机，微微瞪大眼睛，话里充满了不解和劝说：“可是梁医生已经结婚了。”
“这跟他结没结婚有什么关系？”程温怡蹙眉，声音转冷，“林小姐在质问我之前是不是忘了，求我帮忙时你是如何解释你们关系的？”
“需要我结合热搜帮你复习下么？”
-
终归受林羽芯团队气的根源在于她，结束工作后，程温怡请整个团队一起吃了顿饭。
送走了耍大牌的麻烦精嘉宾，尽管工作了整整一天，大家的心情都非常不错，喝了不少。
李舒一整个饭局都在滔滔不绝地表示对她和温导的敬佩，酒喝多了，直接在餐厅门口抓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怡宝，你今天简直就是大女主！超级无敌大女主！你该不会是穿书进来我们这个世界，就为了打脸林羽芯这个恶毒女配的吧！”
程温怡：“……”
如果真是穿书，她这种人才是恶毒女配吧？
“程老师，是你送李舒回去吗？”
好不容易把人拖回去，同桌的同事帮忙搀扶了李舒一把，顺带问她。
“你有喝酒吗？”
程温怡：“我没喝，待会我送她回去就好。”
她这段时间跟被人下了降头似的，只要一喝酒就犯事，哪里还敢喝。
同事：“那你待会还能带两个走么？我车已经坐满了。”
程温怡颔首：“可以啊，你让他们来找我就行。”
不一会儿，另外两个人来了，一个喝了酒，另一个没看出来喝没喝酒。
程温怡打量了下三人状态，对唯一看起来清醒的宁柏宇说：“你俩坐后面，让李舒坐我副驾驶。”
总不能让两个醉鬼一块儿坐。
“不太好吧姐。”宁柏宇微哂，“李舒姐喝醉了，万一到时候影响你开车怎么办？”
他说的不无道理，李舒早就开始飘飘然了。
琢磨了下，决定采用宁柏宇的方案。
上车后，程温怡开了窗给大家透气。
另一个喝醉了的睡着了，李舒时不时扭动一下，一会说热一会说冷的。
“你李舒姐今晚怎么喝这么多？”等红灯的功夫，程温怡往后瞥了一眼，感叹，“我很久没见过她喝这么醉了。”
“可能是因为高兴吧。”
宁柏宇面上浮起几分愧疚。
“今天温导让我去看着兰辉，李舒姐说你这边需要我帮忙，替我去了，结果被兰辉当佣人一样使唤来使唤去，好在你和温导帮她报仇了。”
“再有就是……”宁柏宇小声说，“她好像失恋了。”
程温怡：“失恋了？”
宁柏宇：“我路过茶水间的时候偶然听见他们说的，说今天上班之前，有人在楼梯间听到她和男朋友吵架，都吵哭了。”
难怪喝成这样。
“明天给你李舒姐带杯咖啡。”程温怡叹口气，“或者带份早餐也行。”
“我该请她吃饭的。”宁柏宇自责地说，“兰辉把咖啡泼到李舒姐手臂上了。”
“换了别人他一样会泼咖啡，与你无关。”方向盘一转，车开进李舒家小区，“你不要太放在心上。”
宁柏宇低着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很快李舒家到了，下来接她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看着与她有八分相像。
她略带歉意地朝两人鞠了个躬：“不好意思，我姐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的，举手之劳罢了。”
“姐，能送我去沿南医院吗？”回到车上，宁柏宇道，“我弟骑电动车摔进医院了，刚做完手术。”
程温怡立刻想起来那天世界都崩塌了的倒霉孩子。
“你家还让他骑电动车呢？”她打开导航，顺嘴搭了句腔。
“他偷偷开出去的，想耍威风接女朋友约会。”
宁柏宇一阵无语，疏尔想起什么，马上同她解释道。
“姐，那天回家我爸已经打过他了，我们家绝不冤枉好人，真的！”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程温怡笑，“快到了，你赶紧准备下——”
前面车不知怎的一个急刹车，宁柏宇正拧开瓶盖喝水，惯性使然，直接撒了一大片出去，身上大半部分面料都湿透了。
“怎么回事？”
他朝外探头，想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还没看清，前车又一脚油门走了。
“算了，反正也到了，你下车收拾下。”
程温怡停好车，下车到后座拿了包抽纸出来，递给他时才发现这小孩身上也有股淡淡的酒味。
估计是另外两个人酒味太大，把他的味道遮过去了。
她没在意，帮忙接过他湿了大半的衬衫。
停车场昏暗的暖调灯光下，周围一片更显朦胧。
手碰上手的那一瞬，宁柏宇跟触电一般缩回手，晚上不过一杯的酒精此时疯狂滋长膨胀，仿佛连喝了十杯高浓度商酒。
“姐。”
不知是生理性泛红还是酒精上脸，他喃喃出声。
“我喜欢你。”
程温怡接过衬衫的动作猛地一滞。
“我知道你和梁医生的关系。”
他有些丧气地垂下脑袋，刚毕业的血气方刚不知道在何时消失殆尽，从未有过这么一刻如此自卑过。
“那天晚上，他来公司找你的时候，我看见他抱着你了。”
“……”
“姐，你能不能也考虑下我？梁嘉誉可以为你做的，我也可以。”
他抬头，满眼的清澈和希冀。
“我不怕被人骂的。”
程温怡没说话。
她根本不敢说话。
因为另一个‘男小三’，此刻就站在她的对面、宁柏宇的身后。
疯了。
程温怡绝望地闭上眼。
这个世界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