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中午时刀春寒才返回司里,在二楼与妇女联盟成功汇合后,抱着鸡腿啃着,还不忘吐槽:“说真的,那小孩儿下次要再故技重施我真的会打死他!”
“故技重施?谁啊?”京以珠咬断米线,问道。
“你认识啊,叫那个啥?郝…鹤!”刀春寒想了半天才给出答案,京以珠挑眉,“他居然还敢再犯啊,这都第三回了吧?”
“不啊,是第四回。”乔飞燕说:“我也去逮过他一回。”
“虽然不大愿意承认,”刀春寒翻了个白眼,但仍然道:“他的危险等级直线下降。”
一开始还是陆风遥和京以珠,现在直接变成乔飞燕和刀春寒了。
“看来过了这么久,他还是没成长。”
“十七岁也不算小孩儿了。”陈静好笑地替郝鹤申诉:“差一点就成年了。”
刀春寒无语嘁声,“话说,飞燕怎么没跟姜苍术一块儿啊?”
“吵架了。”乔飞燕捶桌子,邱祯无尽感慨:“年轻人呐。”
“矛盾这么早就开始了?!”刀春寒一个感情小白受到一点冲击:“你们昨晚上才在一起诶!”
“因为我把姜苍术检举揭发了啊。”陈静闷声干大事,偏偏她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京以珠觉得她已经被邱祯这个唆使罪惯犯传染了。
刀春寒放下了手中的鸡腿:“???他干啥了!”
“长话短说,还记得飞燕跟付岩立约过会吧?其实去的人压根就不是付岩立,是姜苍术冒充的哈哈哈!”
“我好奇啊,静姐你咋知道的!”京以珠委实搞不清楚,陈静仿佛自带上帝视角似的。
陈静嚼着米饭,“就那天,我出任务去武器库拿了一把麻醉枪,归还的时候正巧碰见姜苍术下楼,就多余问了监管同事一句,我以为他拿变形四叶草是要出任务,也没多疑。”
“晚上大家在聊天室聊天的时候,姜苍术是有回复消息的,而在飞燕结束饭局后说付岩立一直低头玩手机,这还看不出什么对吧,但有一个前提条件啊,姜苍术住宿舍啊。”
邱祯被谭深的骚操作吓得嚎那一嗓子,在楼上的陈静都听见了,姜苍术要是在家,怎么会不知道情况呢?
“但那也是基于姜苍术在不在家的问题上面吧,他万一不在家呢?不也正常么。”京以珠提出疑点。
刀春寒赞同似的点点头。
陈静摇头,“你们太不了解他了,他的家人在鲁城,平常联系也并不频繁,再加上他那自闭儿童似的性格,让他出门社交简直比登天还难。”
“几乎快赶得上谭深了。”邱祯笑骂道,为陈静补充:“他的作息表严格到哪天,哪个时间要干什么都规划好了。”
“飞燕上线的时候已经接近九点,这个时间按他的习惯,绝对在家。”陈静潇洒地打了个响指,点到为止,低头一笑深藏功与名。
邱祯给所有推理画上句号:“究根结底,付岩立要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从一开始就不会答应飞燕的邀约。”
基于这个前提条件,付岩立何必在约会中途才跟乔飞燕坦白呢?费时间不说,还费钱。
刀春寒:“……我去。”
京以珠:“……我去。”
陈·推理大师·静:“小事小事,以前帮我妹妹望风望习惯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得吵个架,阿祯说这样才能树立威严!”乔飞燕自信道。
面对四只眼睛的质疑,邱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阿静就是例子呀!多正面,让陆风遥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
隔壁桌的家庭煮夫联盟:“……”
家庭煮夫预备役的萧远山目瞪口呆,一个劲小声嚷嚷着她们有外挂。
女人,恐怖如斯。
吃过午餐,京以珠晕碳有些打瞌睡,打开手机装样子给游戏里的角色随便发了两条讯息后就揣进了口袋。
刀春寒本想接着早上的话题继续下去,但京以珠不太想暴露太多,撒一个谎就需要无数个谎来圆,越扯越大,就越乱。
下午两点后,封隐和齐国恒带着仿佛已经半身不遂的郝鹤来到七楼。
萧远山:“他好像快不活了。”
孟归宁:“你说话还挺文艺,酒吧新潮流么。”
关筝:“要死了就要死了,还不活。”
邱祯:“执行部一日游么?司长会不会收他门票钱啊。”
姜苍术:“你很乐意当吗喽么?”
石青阳:“好丧心病狂啊。”
齐国恒简单解释一下:“这位同志思想觉悟很高,经商议,决定让他来实习一下。”
石青阳:“……更丧心病狂了。”
京以珠悄咪咪地跟乔飞燕咬耳朵:“看来明处长没有放水。”
乔飞燕小声回答:“她放的血吧?”
封隐清清嗓子,“好了,大家对待新人要友好一点。”
邱祯单纯发问:“我们是什么心地很善良的人吗。”
封隐:“…我都没让你们热情一点。”
“哎呀,副司长你要这样想,不能热情可以热血啊!”关筝给齐国恒面子,但也没给多少就是了:“今晚就把新同事涮了,齐司长你要吃大腿还是吃肋骨?”
众人被这句话逗得哄堂大笑,京以珠眉眼弯弯地看着他们,见封隐很想扶额叹气的无奈趋势,她好奇对方能说出些什么话。
齐国恒试图理解,然而理解不能,遂认真且恐慌地对封隐发问:“他们……吃人?”
封隐:“……还没进化到那个程度。”
他在这时应该再补充两句以示证词,但他实在忍不了了,“京以珠,我脸上有花么?”
京以珠沉迷男色,突然被打断,给吓得一哆嗦:“没。”
面对四周赤裸裸的探究目光,京以珠敛神屏气,果断道:“副司长真不显老嘿。”
说完还不忘朝朋友们获得认同:“是吧?”
封隐明显不高兴,想了想还是没说话,将郝鹤成功交接后跟齐国恒走了。
“司长是不是不高兴了?”刀春寒认真提问,“他颜值焦虑了?不会吧我去!”
“等会儿——”孟归宁突然站起来,京以珠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他身上的排异感。“我走了。”
“他怎么了?”京以珠不理解,“共生力暴动?不像啊。”
“你脑子里装的什么浆糊吗?”谭深不能忍受京以珠的狗屎思维:“人家例性期,你师傅教你的都被狗吃了?”
“……师傅是植物界的共生者…她也不了解啊……”京以珠摸鼻子,“不是她的教学问题啊。”
谭深简直无语:“都说了让你多看看科普。”
“唉,为了维护同事间仅剩的情意,这几天大家得多爬爬楼了。”陆风遥仰天长叹。
邱祯:“不然让他饿死啊真是。”
例性期一旦来临,其共生者会对除爱人以外的所有生物保持高度敌意。孟归宁只能进静阁,而那地方只要进去了就得等例性期结束才能出来。
“谁去过他家来着?”陈静想了想,“关筝去过吧?”
“去了一回,等下班了我去他家收拾几身衣服。”关筝摸了一把头发,“见鬼,我说这话的时候真是帅得掉渣。”
陈静:“……你开心就好。”
“他死了么?”京以珠注意到郝鹤仍然蹲在地上,看上去像是被残存的一口气吊着。
“……”郝鹤艰难地伸出手摇了摇。
京以珠放心了:“没死就好,不过你这次干了啥事啊?还挺惨。”
前几回都算得上生龙活虎,偏偏这次出来就半死不活了。
“今天王副处好像也在呢。”乔飞燕答疑解惑:“他一向都不心软的。”
“叫个疗愈师来吧,死这儿不吉利。”谭深看不下去,往执行部的主控电脑走过去,键盘咔哒地响了几下,不出三分钟就来了一个女性疗愈师。
“这谁啊?”对方瞅着这个陌生的少年,还仔细斟酌了一下是不是自己的记忆力已经退化到老年痴呆的程度。
“来执行部实习的。”萧远山简单解释后又问:“你们的药补充了没?”
疗愈师记得他,想了一下道:“应该补充好了,你可以去拿。”
“你出问题了?”在疗愈师给郝鹤疗伤的间隙,邱祯问他。
“这个问题问得他像一个机器人需要定期维护一样。”
萧远山笑起来,“不是我出问题了,是我爷爷,他老年痴呆了,需要治疗干预一下。”
京以珠问:“他不记得你了吗?”
萧远山点头:“关于我的全都忘了。”
“难怪啊,萧远山刚进部执行任务的时候总是叫我们要记住他,我还以为他搞什么伤感非主流呢。”
萧远山听着陆风遥的玩笑话当即瞪大了眼睛:“难怪你们当时都不带理我的!”
疗愈师完事儿正往外走,听着萧远山的愤怒指控还笑了两声。
萧远山:“……”
“我怀疑一下你们的脑部储存有问题么,毕竟你们看着就不靠谱啊。”萧远山企图用愤怒掩盖尴尬,结果众人都一脸死鱼眼的表情看着他。
怎么感觉更尴尬了。
郝鹤重获新生,站起来认真问道:“你是不是有啥心理疾病啊?”
“你特么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萧远山抬起一根手指头指着郝鹤骂:“正常人类都有点精神寄托好吧!”
其实京以珠挺理解他的。
在这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死掉,她刚进执行部的那阵子天天都在隐形焦虑,思忖着怎么写遗书给父母道别。
但京以珠知道,自己是幸运的。
遇见了朋友们,遇见了师傅,每个人都很照顾她,她收获了很多爱,这是一场畸变中最大的良性。
“我是留守儿童嘛,是我爷爷一手把我拉扯大的。”萧远山看起来云淡风轻:“爹妈一去不返……没死,活得好好的,不过只是把我们忘了而已啦。”
萧远山说:“很多人都把我忘了。”
亲人,朋友,同学……萧远山没好意思说出来,他觉得自己永远不会被人记住。
被遗忘的次数太多,“记住我”就成了心头的执念,他从不跟自己遇见过的炮友发展情感关系,这种翻脸不认人的渣男属性,又何曾不是为了保护自己所设立的机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