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时,他拿出身份证,修长指节递过来的样子;习惯性剥虾时,手指灵活又斯文的样子;教她练功法时,轻握住她手耐心矫正的样子……
她越想,就觉得越像,不光是整体像,连细节都那么那么的像。
甚至,连指甲的形状都一模一样。
不可能有人能像到这种程度吧?
所以,他就是宋西樵吧?
苗因这么一想,内心不由得就有些激动。
白袍人身后的黑面青年,却看得直皱眉。
这个女的怎么回事?怎么老是盯着老板的手看,多少感觉有点变态了。
看着看着还突然两眼放光……她不照照镜子吗?那个妆容加上放光的眼神,简直妥妥的要吃人的黑山老妖啊。
何加怎么突然叫这样一个女的过来给老板陪酒?就她那个尊容,那个表现,也不知道是她陪老板还是老板陪她,真是亏大了。
何加是不是想故意恶心老板?但是他应该没那么大胆子吧?
不过,他胆子也确实不小,那些事都敢做,恶心一下老板又怎么了?
但是老板居然没有拒绝,也是奇怪,老板一向不喜欢搞这些的,更何况她还是这幅尊容。
……
苗因当然不知道那个黑面青年如何在心里吐槽,她只感觉到豹眼男的注视。
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可能没压好内心的激动,有点儿七情上面了?所以引起了豹眼男的注意?
于是她赶紧收回紧盯着白袍人手的眼神,佯做殷勤地给他夹了一块辣子鸡块:“先生吃菜。”
背后的黑面青年又皱眉了,老板根本不能吃辣!,放个这么辣的辣鸡块在他碗里,那其他的也都沾上辣味了,全都不能吃了啊。
他必须得告知对方不要再夹辣的!然后把碗换个新的。
谁知他还没开口,就看到自家老板居然伸出筷子,夹住那块辣子鸡,准备送进嘴里。
?怎么回事?
老板能吃辣吗?他不是一吃辣就容易发病吗?这么严重的事也是能够开玩笑的吗?
他忍不住开口提醒:“老板,你不能吃辣……”
白袍人的手顿了顿,又把那块辣子鸡放回了碗里。
黑面青年这才松了口气,又指挥上菜的人:“换个新碗。”
苗因看得好生意外,心里的笃定又有些动摇了。
连碗都要换?这么不能吃辣吗?可宋西樵明明能吃辣啊,他们一起吃过很辣很辣的菜,虽然他确实不太习惯辣,被辣得够呛,但他还是很爱吃的样子,也吃了不少。
又不能喝酒又不能吃辣的,这人真的是宋西樵吗?
算了,既然不能吃辣的,那她就夹个不辣的吧。
于是她夹了一块茄子:“先生,吃点蔬菜?”
背后的黑面青年看得直摇头,这女的跟老板犯冲是吧?怎么老是给他夹不能吃的?
哦,不对,这回不是不能吃,而是不喜欢吃。老板这辈子最讨厌的食物就是茄子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事情又发生了。
老板居然又伸出筷子,把那块茄子夹起来,放进了嘴里。
他想提醒都没来得及,那块茄子已经进了老板的嘴里了!
天!老板一定会立马吐出来吧?
都怪他,以为老板看到这么讨厌的食物肯定不会吃的,所以不需要他提醒,所以他想提醒的时候已经晚了。
下次一定要立马提醒!
然而,黑面青年在反省和自责中又震惊地发现,老板居然没有吐出来?
他吃了,他居然真的把茄子吃进去了?
而且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不光是吃东西的事,还有……老板今天怎么了?总感觉从踏进这个大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变得有点儿不对劲了。
哎,算了,老板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他的想法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自己不理解也很正常。
苗因这边并不知道自己夹了个对方最讨厌的菜,她在想居然对方会喝她端的茶,吃她夹的菜,可见并不很排斥她,她应该再积极一点,趁机多试探试探。
于是她又大献殷勤地给对方夹了好几样不辣的菜。
看得底下的胖子特别气,她果然就是势利眼!在他身边的时候一点也不积极,就知道偷瞄老大,现在去了白袍人身边,就变得这么狗腿了,也不看老大了,只专心给白袍人献殷勤!
真的太讨厌了,这个女的。
但是他还拿对方没办法,不管是老大还是那个白袍人,都不是他可以冒犯的对象,她既然已经坐在了那个白袍人身边,他也只能干瞪眼气一气了。
苗因可没注意那么多,她只是发现,这个白袍人菜是吃的,茶是喝的,但怎么就是一句话都没说过?
那肯定不行,她得引他说话。
“先生,你还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白袍人摇头。
“先生,要喝点水吗?”
白袍人点头。
苗因又问:“你为什么不能吃辣?是吃了对身体不好,还是单纯不喜欢吃?”
这下总没法用点头摇头来回答了吧?
果然,白袍人一时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苗因期待地看着他,等他开口。
他却抬手,捂嘴,咳嗽了起来。
这样也行?
那当然是不行的,苗因立刻“关切”地拍了拍他的背:“怎么了?呛到了吗?”
黑面青年不悦地盯着苗因放在白袍人背上的手,白袍人却只是抬手,轻轻摆了一下表示没事。
还是不说话是吧?
苗因又端起茶杯:“来,喝点水可能会好些。”
这次她没有递给他,而是直接往他嘴边送过去了。
与此同时,假装怕碰到那层纱,另一只手伸出去,准备撩起那层纱!
哪怕稍微地撩开一些,搞不好就可以看到脸了!
就算只能看到一小部分也行。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啪”的一声,她的手腕被握住了。
是白袍人。
背后的黑面青年,边上的豹眼男,同时都看了过来。
黑面青年心想,这一回,老板恐怕是要给点颜色对方看了。
动手动脚不说,竟然还想揭开老板的面纱?
然而,他还是想错了。
白袍人握住苗因的手腕之后,只是缓缓将她的手放下去,另一只手却接过她的茶杯,拿过去喝了一口。
就,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
黑面青年的内心顿时有些无法形容。
老板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但是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黑面青年惊讶于白袍人如此好说话的同时,苗因却一点儿感同身受都没有。
她只知道,眼前这个人,他既不肯说话,也不愿意被她看到脸,就特别的难搞。
可这么好的机会,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她必须得弄到点东西才行。
不让看脸不说话她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一定有的!再想想再想想,一定还有办法。
果然,她脑中突然灵光一现,想起来他们被老哑头抓的那次,宋西樵右手手腕被割腕放血,应该会留下伤疤!
如果这个白袍人手上没有,那他可能真就只是像而已。
如果有……那他大概率就是宋西樵了。一个人再像也不可能连后天的伤疤也一模一样吧?
所以,可以不看脸,可以不说话,但她一定要看到他的手腕!
而且,现在他的右手刚抓完她的手才放开,机会不要太好!
她想到这里,一把反握住对方即将离开的手。
对方一时可能没反应过来,居然真的就这么被她这么轻易地握住了。
黑面青年和豹眼男的眼神,再次齐刷刷凝聚在苗因抓着白袍人的手上。
她居然敢抓老板的手?
苗因才不管他们看不看,抓住机会赶紧行动,她一边摸了几把他的手背,一边假装关心地说:“哎呀,你手怎么这么凉?感冒受寒了吗?”
黑面青年瞪大眼睛,她这是在乱摸谁呢?
但他的眼睛瞪得再大,苗因也没空注意他,她这可是到了关键时刻,那顾得上看旁边的人?
她说着就要假装随意地翻过宋西樵的手掌。
很好,他居然完全没有抵抗!
太顺利了!
终于,终于翻过来了!
苗因瞪大眼睛,看着对方完全暴露在她眼前的手腕。
只见上面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一道伤疤。
这……不可能啊,她手上的伤疤都还在呢,他怎么会没有?
难道他愈合能力好所以伤疤比较细不容易发现?她再次瞪大眼睛,恨不得把眼睛变成高倍数显微镜。
然而,不管她怎么看,结果都是令人失望的。
对方的手腕上干干净净,连最细小的一点伤痕都没有。
巨大的失落涌上心头。
他真的不是宋西樵吗?这么像的一个人,居然也不是他。
那她上次见到的那个宋瑜,是他的可能性也很小了。
宋西樵,他到底在哪里?
苗因失落至极,一时忘了放开对方的手,就这么把对方的手怔怔握了好一会。
而这个过程中,豹眼男和黑面青年一直盯着他们,并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神越来越异样。
黑面青年心中简直是惊涛骇浪,天啦,老板居然就这么由着这黑山老妖似的女人抓住手摸来摸去,翻来覆去?
他是不是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