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玩家A23333获得奖励——仇恨值-】

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大脸怪物”不再前进，连面上的表情也变得平和，它开始倒退，一直退出了巷子。

附加属性来得很及时，连带着少年都觉得把手横在他胸口的男人不怎么讨厌了。

对于不讨厌的人他的做法是……

“嘶！”

十六抽回手，怀中的少年从围墙上跳下来，跟猫一样弓着身子落地，手上的蝴蝶刀转合，迅速收回口袋，亚麻色的眼睛扫了一眼十六，毫不留恋转身。

十六的手臂上出现了一道划痕，伤口不浅，看着很是狰狞。

这还是减了仇恨值的情况下被割，十六觉得要是仇恨值没减，可能割下来的就是他的一只手了。

扎紧手上的绷带，十六不紧不慢地去追跑出巷子的少年，少年跑进了一家纪念品店，挂在纪念品店门把手上的牌子被关门的动作震得一整个翻了过来，从“Pause”变成了“Open”。

十六刚踏入纪念品店就感觉到了不对。

他看向整整齐齐的货架，各种角色各种动作的手办占满了一整面墙。

手办摆放整齐，正面向外，站在地毯上的十六像是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很快，他就发现脚下的地毯有些奇怪。

深红色的地毯上是圆柱形长长的绒毛，没有风也没有移动，地毯上的绒毛却自顾自扭动了起来。

十六向前跨了一步，在他刚跨出地毯后整个地毯软软地皱成了一团，蠕动着像是一种器官。

显然它没有对十六造成什么伤害，纪念品店的深处传来玻璃打碎的声音，十六撇下地毯，往商店的深处走去。

十六走后，那张蠕动的地毯缓缓地吐出一滩血水，血水中混杂着两个金属片，金属片背后还有一枚别针。

……

十六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一个被砸碎的水晶球，它的底座空空如也，粘在底座上的东西不见了，那个卷发少年也不见了。

十六捏了捏手上的伤口，疼痛令他想起少年最后看他的眼神，冷酷无情，和许多双眼睛重合。

没有人的眼睛和他一样，就像夹心的糖果，装得再像也掩盖不了那双眼睛。

“啪嗒。”

货架后面传来珠子落到地上的声音，十六紧盯着货架，没有动。

下一秒，十六从天而降，落在一团东西身后。

那团东西像是一个蹲在地上戴着帽子的女孩，女孩像是在哭，一抖一抖的。

十六瞥到了地上的“珠子”，眼神一敛，退后几步。

女孩的头转了过来，一张浮肿生疮的灰白色的脸在店里极暗的灯光下被夜视能力很好的十六看了个完整。

正面硬刚过生化危机畸形生物的十六还不至于被一张“娃娃脸”吓到，令他退后的是地面上沾血的纽扣。

是他身上的扣子。

“呜哇——”

女孩的叫声十分凄惨，无比响亮，店内摆放的水晶球，玻璃杯，陶瓷杯都被这高分贝的叫声一一震碎，橱窗破裂，橱柜玻璃通通爆开，店里的灯泡一个个炸裂，不少手办掉到了地上，断手断脚的一地惨状。

十六捂着耳朵朝外跑出几步，巨大的水晶灯就砸了下来，将店铺中央堆成小山的摆件砸了个稀烂，碎片落到十六脚边，飞溅的高度甚至划伤了十六的脸。

十六皱着眉绕道，叫声突然停下了，穿行在货架中的十六被挡住了去路，无数个手办化身成了大大小小的实体，齐刷刷地看着十六。

踩到一片碎玻璃，十六低头看了眼，踢开玻璃，双手一翻，黑白双刀出现，刀光在拦路的“手办”脸上划过一道光。

女孩又开始了尖叫，十六率先扔出通身漆黑的刀飞向身后，女孩被一刀劈中脸颊，惯性将她向后带了几步扎在了空空如也的货架上，女孩大张的嘴里声音慢慢减弱，脸也同碎瓦那般脱落，露出空荡荡的内里。

另一边，白色刀光横七竖八落在“手办”上，被砍中的“手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撞到货架上又砰的一声碎开。

十六干脆收起刀，抢走一只“手办”手上的道具锤子，一锤一个。

只是锤了没几下锤子也应声而碎。

十六看到了呈放长裙娃娃的木质高脚圆台，顺手抽走一个，在一堆听不懂的语言里混杂着“手办”的碎裂声，十六总算杀出一条“血路”。

到了门口，见到那张深红色的地毯，还有地毯旁边两个金属片……

十六的动作停了一瞬，随后像是变了个人，冷漠转身，杀了回去。

每一次都精准打击，直到将角落里颤抖的存钱罐小猪也毫不留情地敲碎，十六站在一片废墟之中，手握长柄的卷帘门钩子，戳着门口像牛杂一样的地毯，像是要将它戳出一个洞来。

地毯疯狂地蠕动，呕血，最终化为平静。

十六拉起钩子，发现地毯已经被他戳穿了。

……

捡起地上的两枚徽章，十六眼里没有玩味没有冷漠，像是朔月夜起起伏伏的海面，汹涌暗藏。

没在店里看到“光”的指引，靴子踩在碎片上，十六一排一排检查着货架上遗留的手办。

一个撑着花伞的小女孩在三十二号货架的第三排，女孩有着一头短短的亚麻色卷发，闭着弯弯的眼睛，蓬松的裙摆，笑得很甜。

十六看了它好几眼，略过了。

绕了一圈，十六又在它面前站定，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它转了过来。

只见，女孩奶黄色的裙子背面有一个小小的光点。

手办似乎动了一下，十六在他的脸上掐了掐，手办动得更厉害了。

十六的手指已经放在了裙摆下面，蓬起的裙摆和大腿间有条缝，刚好够伸进一根手指。

“啪！”

花伞差点抽在十六的脸上，他背后的货架却是和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了下去，又是一阵心惊肉跳的大动静。

“女孩”的小洋鞋踩在碎片上很快就被绊到了，一只手环过他的腰间就将他托了起来。

卷发压在十六的脸上，十六以为会闻到花香，入鼻的却是一种很奇怪的味道。

“女孩”挣扎着要跳下来，十六却将他的手反锁在了他的身后。

被扛到了没有碎片的空地上，男人捏着他的头发闻了闻。

随后，问出了：“你不洗头？”

小洋鞋踩上靴子，鞋跟用力地碾了碾。

十六把脚收了回来，在男扮女装的少年脸上狠狠地掐了一把，把少年的脸都掐红了一块。

骂他：“没良心的小东西。”

——

永夜的失乐园里一片杀戮，惨叫，大型多人晋升副本的通关人数越来越多，NPC暴走，开始无差别攻击所有玩家，另一个世界，玛雅找到了一艘停在河面上的船。

那是一家小型民宿，浑身湿透的玛雅一进到里面就被一伙海盗打扮的NPC围攻了。

海盗抓住了每一个跑上船的玩家，将他们锁在了一个个矮小的笼子里，排着队扔进河里。

玛雅遇见了排在她前面的丽满，女孩的嘴里神神叨叨念着什么。

玛雅偷偷用着道具割笼子，手却被前面的丽满抓住了。

“Τοποτ?μιθακαταβροχθ?σειτηβρωμι? καιθααφ?σειπ?σωτηναγ?αψυχ?……”

玛雅听不懂她说了什么，只见丽满黑溜溜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向她指了指一个海盗，那个海盗脖子上挂着的是丽满的绿松石项链。

玛雅低头才发现笼子已经被她磨开了，丽满颤抖着说出：“项链……拿给我……有……”

马上就轮到了丽满，两个大胡子海盗将丽满和她的笼子高举起来，绑上大铁球，丽满不停地念叨着玛雅听不懂的话，大雨冲刷令视野变得模糊，玛雅一鼓作气撞开了笼子，滚到了甲板上，几个海盗跑来抓她，开刃的剑向她扎来，玛雅翻身躲过，从甲板上爬起来，冲向了戴着项链的海盗。

海盗被玛雅撞得一个翻身掉下了船，玛雅只抓住了那颗绿松石，整条项链都断了，她的上半身也被带出了船。

“我拿到了！”

绿色的光束扫向海盗，张牙舞爪的海盗瞬间停下，玛雅紧张地握着绿松石，另一边装着丽满的笼子掉到了甲板上，翻了过来，丽满踢动着小腿，向玛雅招手。

玛雅见海盗不动，连忙穿过他们跑向丽满。

用道具将笼子打开，拉出丽满，玛雅回头发现海盗都在看着她们。

玛雅吓了一跳，手中道具乱挥，丽满缩在她身后还在往后退。

玛雅挥了一会就发现海盗根本不攻击他们。

身后的丽满握着绿松石因为玛雅的侧身露出了个头，海盗丢了武器纷纷下跪。

“参加女王！”

玛雅：“？？？”

丽满恨不得缩进年久失修的甲板缝里。

……

被扛到了旋转木马上的少年一言不发地坐着。

十六在对面捅卷帘门的锁，捅开了，是一家童装店，不是奶茶店。

十年后的失乐园已经变了样，十年前的寻人启事难道也不做数了？

十六闷闷地返回旋转木马，坐在少年旁边的白马上翻出包里的报纸，翻出寻人启事那一板块，对着少年的脸举在半空。

他点了点头，评价到：“一比一长大的。”

少年白了他一眼，把视线移向了别处。

脸是鼓囊的，胸是平的，以为把眼睛闭上就认不出来了，可笑。

十六笑出了声，伴随着不知道哪条街传来的玩家被杀的惨叫，莫名的欠。

十六还想和他多坐一会，可是一大波玩偶怪物杀了过来，电锯声轰鸣，十六只能扛起少年逃跑。

街道沦陷了，一些玩偶追着追着就开始巨大化，狂躁地将路边的观光车举起来扔向十六，十六躲过了车却被观光船车的爆炸伤及。

抱着少年在地上滚了几圈，护着少年脑袋的手开始渗血，十六视若无睹，抱着少年跑进最近的建筑内。

十年后的鬼屋和十年前没什么区别，十六进门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吊在门口的人不见了。

路是柏油路，路灯下有撑伞的人，十六抱着少年走过，撑伞的人突然袭来，却被快刀削了个稀碎。

躺在十六手臂上的少年抬眼看了看十六，男人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双眼不复往日冷静，布满了血丝和疲惫。

爆炸可能伤到了他的头部，还有腿，少年觉得他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

这种时候就应该把他扔在路边独自跑路不是吗？

NPC抓的是玩家，又不是他。

少年闻着渐浓的血腥味，不知在想什么，时不时地看向十六的脸。

道路尽头是一个隧道，黑漆漆的看不清里边，后面是玩偶追兵，十六没得选，只能抱着人走进了隧道。

进入了隧道才算是真的黑暗，十六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口袋里的小蓝鸟咬着手电筒的挂绳飞了出来，灯光只能照亮十六脚下五米以内的路。

听见十六的喘息越来越粗重，少年难耐地动了动，感觉到了的十六将他往上搂了一下，少年的脑袋贴在了十六颈侧。

“我警告你啊，别乱动。”

十六的声音比平常都要沙哑，少年非和他唱反调，扭了扭身子。

这次十六没有怎么他，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了。

隧道后半段出现了积水，十六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水里，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将少年扔进水里。

清亥礼要疯了，他从没见过这么奇怪的玩家。

十六解开了他的手将他捞到背上又把他的手重新锁了起来，并用一只手抓着他的两只手。

呼吸浅浅地落在男人的后脖颈上，只要清亥礼想，现在就可以咬破他的颈动脉，让他大出血死在副本里。

清亥礼磨了磨牙齿，想起之前也是，但作为穆教授被玩家背着走很正常，作为一个支线NPC被玩家背了大半路……那个玩家一定是脑子被炸伤了，坏掉了。

隧道深处的积水越来越深，甚至没到了十六的膝盖，十六将背后的人往上提了提，抬起了他的脚，一点也不沾到水，清亥礼快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十六停下来了，清亥礼睁开眼睛，看着手电筒照出的隧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