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莫名其妙的瞬间
“等等，你的手怎么流血了？”她刚刚不是说自己没事？
“啊。”段书予手掌垂落下来，不自信地看了一眼，“就磕到一下，还好。”
林谙拉过她的手，发现伤口明明很深，虽然有干涸的血迹，但还有新的不断渗透出来。
忽然触碰在一起，感受到林谙冰凉的指节。
段书予觉得很恍惚，“真的还好，我觉得没什么。”
“至少要包扎一下吧。”林谙眉头不自觉拧起，她捏着段书予的手腕，货也不补了，带着她往门外走。
“店里没人怎么办啊。”
“关掉。”林谙松开她，在门口扫了一辆共享单车，看样子是要载段书予去。
段书予受宠若惊：“不用，我自己也——”
结果被打断：“就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了。”
十八岁的林谙和二十八岁的林谙没两样，看到段书予受伤还是会紧张。
林谙骑上单车。
段书予坐在后座，“我好了。”
车轮缓缓往前开，自行车咬啮发出咔哒的声音。段书予拉着林谙衣服一角，低头看着柏油马路上的裂纹和釉点，心情是飞在天空的鸟儿，徜徉在风里，忽然感受到一点快乐。
正午阳光的午后，有风吹来，吹乱了段书予额前的碎发。
她问林谙：“你说人真的死了可怎么办啊。”
林谙回答她：“什么？”
段书予攥紧了林谙的衣摆，小声说：“就坐不了这趟单车了。”
风声刮擦着林谙的耳朵，她什么都没听见。
一公里车程，自行车停在诊所门口，林谙停好车，将段书予推进去包扎。
医生看了眼，为段书予涂了一些碘伏，啧了一声，“这里面还有玻璃渣呢，要清理。”说着拿出镊子要给段书予夹掉。
在这之前段书予都没觉得害怕，那医生镊子一伸过来，她的手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
“是不是有点痛啊。”
“那痛肯定是要痛一下的喽，你这搞不好还要缝两针嘞。”医生的镊子在空气里夹了两下，镜片里流露出职业性兴奋。
段书予看了林谙一眼，眨了眨眼睛。
林谙暗自叹了口气，走到段书予旁边，伸出手去捂住段书予的眼睛。
“那你别看。”
冰凉的手掌贴在段书予眼睛周围，无需睁眼看，段书予也知道那是一双什么样的手。林谙的话语恰到好处缓解了紧张。
碘伏的冰凉渗透进血肉里，微疼。
医生的镊子落下了，镊尖轻轻拨动着，金属触碰到血肉，段书予没忍住抖了一下。
不是微疼，是很疼。
林谙皱了一下眉头，开始和段书予说话：“我觉得你算是我的朋友吧。”
轻而易举转移了段书予的注意力。
“什么？”
“排除昨天那件事。”林谙盯着镊子的方向，继续捂着段书予的眼睛，又说：“也可以当朋友。”
医生夹出她手里面的玻璃小碎点儿，真的很小，连续进行了三次。
段书予手指蜷缩在手心里，压出一道指印。
林谙察觉到，立马问她：“所以要不要当朋友啊。”
段书予注意力再次转移到这件事上，毫不犹豫回答：“要，当然要。”
医生绷紧了脸，她觉得还挺神经的，她在这边处理伤口，这两个人居然还在讨论要不要当朋友这种事。
幼稚又无厘头。
林谙又问了几个问题，段书予每一个都乖乖回答了。
“好了吗？”林谙看了眼医生，她不知道找什么话题好了。
医生点点头，将镊子放进铁盒里，“好了，再消消毒，没大碍。”
段书予睁开眼来，先前的对话确实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要缝针吗？”
医生看了眼伤口，“又觉得不需要，包扎就好了。”
段书予松了口气。
整个过程大概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离开的时候便利店只是匆匆关了门，回去自然是赶了一些。
林谙扶着自行车，“快点儿。”
段书予坐上去，忍不住笑：“所以我该叫你什么啊？”
这边骑着车，不明白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段书予用包扎的白布手手戳了戳林谙的后背，“作为朋友之间的称呼啊。”
“就叫林谙。”林谙觉得那一下戳戳很痒，痒到她的骨头里。
“也太生疏了吧。”段书予有意引导她：“我很少直呼朋友大名。”
“那你说吧。”
“小谙，怎么样？”
是挺亲昵的，但有点儿亲昵过头了。也不知道是那个“小”字有魔力还是怎样，林谙觉得阳光都有点晃眼，晃得她很晕，晕眩来自于陌生的恐慌，也有一点不愿意承认的惊喜。
“然后你叫我书予姐姐。”
“我才不叫你姐姐。”林谙加快了自行车的速度。
“噢~只有徐牧雨才能当你姐姐啦？”段书予非要分出一个胜负来，字眼发酸：“我也有二十八岁呢，你是该叫我姐姐。”
“不要。”林谙觉得，叫徐牧雨姐姐没问题，但叫段书予就变了味。
她也不懂变的是什么味。
但直觉告诉她，不能叫。
“那好吧。”段书予故意叹了口气，“那我叫你小谙，你叫我什么都行。”
“都行。”
段书予乐此不疲：“那我们演练一下，小谙小谙。”
林谙：“......”
段书予：“小谙小谙小谙。”
林谙：“你吵。”
段书予：“你都不回答我，我当然要继续叫下去，小谙小谙小谙。”
林谙：“知道了，你别叫了。”
段书予故意惹她恼，看她有点小小的情绪，又很有办法哄她：“那我不叫了。”话毕，忍不住添了句：“刚刚谢谢你。”
林谙不说话，只是一味的脸红，但她没有镜子，她不知道自己脸红了。
她就觉得今天的太阳很晒。
很晒很晒，晒得浑身都烫......
“你饿不饿。”林谙轻咳一声，她在转移话题。
“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有，但现在不行。”林谙非常严谨地说：“先回店里凑合一下吧，晚上下班，我请你吃饭。”
“行~”意识到这可能是林谙的补偿方式，段书予欣然接受。
林谙就好像冬天里的小太阳，云层散开还是感受得到暖意的。
她忽然就很想拥抱她。和情欲关系不大，就是单纯想拥抱而已。
缓缓抬起手臂，非常自然地放在林谙的腰上，也只是女性之间非常普通的接触，克制得都不能算拥抱。
可手臂贴上去那瞬间，林谙浑身却僵硬得像石头，她觉得段书予的触碰是一块即将融化的冰，可以穿透衣料直接摸到她的皮肤，她好痒好痒。
脑袋犯晕。
都怪太阳！
眼见到店门口，她迅速摁了一下急刹车，从车上下来，顾不得段书予奇异的目光。
“到了。”林谙低头落下脚架，脸烫得能烧开水，“这个车子你停一下，我去店里看看有人没有。”
这车烫手，连忙撇清关系，全程没打算看段书予一眼，转身就往店里跑。由于跑得太快，段书予甚至都没看清她的表情。
“你跑这么快干嘛！！”
“我去忙！”
段书予眼神迷茫。
店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她在忙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