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你莫不是故意的。”

大头吃着烧饼，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肉脯，嘟囔道：“我有言在先，你们不听劝，难道这鱼天生有腥味也怪得了我？怎么不怪人非要去吃它呢？”

“你们若是有谁自认能做得比我好吃，以后就由谁来做饭了。”

一听要做饭，众人都闭口不言了。

用过饭，众人站起身，在附近活动筋骨，舒展身体。骑马赶路半天，实在乏得很，屁股也不觉得疼，颠簸太久都麻木了。

林向春这几日已经教了琳琅一套拳法，此刻就斜着身子靠在树干边，看琳琅练习拳法，其余人也来了劲头，在不远处看着，手上也忍不住跟着比划几下。

待她练成这一套拳法，不知以她非同常人的力气施展，与队伍里的人相比如何。

林向春打定主意，假以时日要让其他人都成为琳琅的陪练。

“林副使，该不是要下雨了吧？”黑脸汉子突然发问。

众人都抬头望了眼天，碧空如洗，麻雀叽叽喳喳地在树梢田间飞来飞去，一派春和景明的好气象。

哪里看得出要下雨的样子？

黑脸汉子用脚尖指着地上，拨开落叶与低矮的杂草，赫然可见地面有一些小孔，周围散落了一些新鲜的泥土颗粒，堆积在一起。

“这不是蚂蚁要搬家了吗？”说罢，还拿鞋将泥土颗粒扫到一旁，地面的小孔更加清晰了。

众人蹲低了身子，凑到小孔前端详起来。黑脸汉子耐不住性子，在身旁捡了一小节树枝，对着洞捅了下去。

“怎么样，里头有东西没有？”

“不好说。”

捣鼓了好一会儿，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洞里搅动树枝端部，黑脸汉子索性将树枝拔了出来，静静等待。

两只肥硕的土蜂先后钻了出来，腹部有着橙黑相间的虎纹，似乎还未适应外面的环境，只在地上转着圈。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有吗？”

“有……好像是这洞里传来的。”

话音刚落，伴随着越来越清晰的“嗡嗡”声，就见一串黑影从洞里猛地钻出来，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凝成一团黑雾。

“有野蜂！快逃！”

众人拔腿就往后跑，四散逃开。

李挐云与秋月离本在不远处看琳琅练武，听得人群中喊了一声，如落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围成一圈的人都作鸟兽散。

与蜜蜂不同，这些野蜂个头更大些，嗡鸣声尖细高昂，如今倾巢而出，声势浩大。

她身子还未好全，怕是跑不过这些野蜂。

李挐云心里顾念着秋月离，眼神迅速扫过四周，未曾多想就行动起来。

“得罪了。”

秋月离只听得耳旁传来男人清朗的声音，接着整个人被打横抱起，向马车的方向急速奔去。

簌簌的风掠过侧脸，她下意识别过头避开，面朝着男人的胸口，双手也环住了他的脖子。

待抱着怀里的人上了马车，李挐云腾出一只手，反手扣紧车门，又拉下车帘。紧随其后一部分的野蜂群躲避不及，劈里啪啦撞上车壁，将尾部的毒针钉进木板后滚落，无力的扑腾着翅膀。

车厢里霎时陷入了黑暗。

男人的喘息声还在头顶，呼出的温热气息扫过她的发梢，秋月离伏在他胸口，将他此时鼓点一样的心跳听了个真切。

“你……先放我下来吧。”

听到女子轻柔的声音，李挐云只觉得方才危急时的热血在此刻都涌上头，面上发热，一时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指挥使？”

女子又催促了一声。

李挐云才定了心神，将怀中女子安稳地放下。

野蜂群失去了目标，仍留在马车外不甘地胡乱盘旋，不肯离去。

“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去，指挥使先坐下歇会儿吧。”听着车厢外的振翅声，秋月离提议。

一路上秋月离的活动范围几乎都在马车上，车厢内也浸染了她身上的苏合香，鼻尖萦绕的香味让李挐云好不容易才按下的气血再次翻腾，呼吸渐重。

此前他虽也上来过车厢内，都都敞着车门与车帘，今日两人独处于密闭的车厢，让他有种闯入秋月离闺房的错觉。

黑暗无形中放大了人的听觉，秋月离明显感受到身旁人的紧张，让她也有些坐立不安了。两人的呼吸声在在这暗室里交替起伏，像是缠绵缱绻般，偏她越刻意放低呼吸越控制不住，车厢内温度逐渐升高，她忍不住想要一束光透进来，让她喘喘气。

“我记得夜明珠就在这附近。”她双手摸索着在记忆里的位置翻找。

指尖不知碰到了什么，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腕，“先别找了。”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秋月离另一只手已经翻出夜明珠，举在二人之间，盈盈的光让车里的黑暗无所遁形。

李挐云涨红的脸和耳尖，还有眼里一闪而过的慌张也被她尽收眼底。

他这样端方的君子竟也有赧颜的时候。

想起传言说李家管教甚严，为使家族子弟上进，不沉溺于女色，成婚前连通房女使都不得收，竟不是作假。

秋月离将夜明珠放到桌上，指尖正要抽离时，却不小心拨动了珠子。

“咯噔——”

圆滚滚的夜明珠携着光滚落到地上，就要撞向车门。

情急之下，秋月离起身要去追，身旁的人几乎同一时刻也有了动作，两人撞了个正着。

秋月离身子到底弱些，被撞得失了平衡，眼见就要跌到一旁。天翻地覆间，李挐云双膝跪地，两手稳稳地环住了她的身子。

片刻过后，秋月离才缓过神来，正要谢他今日第二次救自己，却感觉到右侧小臂被什么热乎乎的硬物硌着。

借着夜明珠的光，她眼角瞥见李挐云小腹前鼓鼓的一团。

……

她后悔找出夜明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