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时向旁边移了一步，拽了下沈辞安的衣袖，示意他快点开口。
沈辞安瞥了一眼青年，他才不会轻易开口，宋卿时把他当作什么了。
若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指使他，那他皇帝的威严何在。
他垂眼看向脚边的张业，扯开青年来回晃着的衣袖，说道：“张业，朕的耐心有限。”
话音刚落，张业哆哆嗦嗦的抬眼看向右相，他是真的慌了，怕被沈辞安当场斩了。
宋卿时“啧”了一声，缓缓蹲下，看着张业心虚的样子，语气嘲讽，“胆子不大，倒是挺能贪。”
“陛下明鉴……”
右相的声音响起，沈辞安下意识皱眉，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话，他早都烦了。
昨晚他没睡好，本想着下朝后，小憩一会，接过韩致给他搞出这事。张业也是不懂事，直接认了不就得了，以为咬死不认罪，他就能放过他。
沈辞安侧身，烦躁地看向右相，冷声道：“韩致，你说说账本哪里不对。”
他将账本递给韩致，给了韩致一个眼神。
你给我尽快解决。
韩致接过账本，眨了下眼，向沈辞安保证。
陛下，信我。
沈辞安退了一步，让韩致上前，他只希望韩致尽快解决。
韩致缓缓蹲下，摊开账本，大致扫了一眼，他就看到许多漏洞。
随意翻了几页，他默默侧目看向瘫在地上的张业，一时间有些无语，他转头看向沈辞安，张了张口，还是闭嘴了。
算了，陛下记仇，他还是闭嘴吧。
他是也没有离开京城几年，朝廷竟然无人可用，不是他说，当年被他送进大理寺的官员，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张业账本要真许多。
就是欺负陛下看不懂账本，他还想着拖一拖时间，找一找账本上的漏洞，如今看起来就是他想多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右相对于张业的能力过于自信，他厌恶的扫了一眼韩致，威胁地看着张业。
他冷漠地出声提醒张业，“韩致，我劝你不要欺人太甚，户部多年以来也没出过乱子，你莫不是想要将户部掌握在自己手中。”
“右相哪里的话，我们在其位，谋其职。”
韩致嘲讽的勾了勾唇，意味不明地说道：“我可不像某些人，尸位素餐。”
他抬眼对上右相的视线，弯唇轻笑声，“你说对吗，右相大人。”
语气阴阳怪气得很，看着就让人生气，偏偏韩致的态度让人挑不出错处。
察觉到落在身上的视线越发灼热，他停住了继续嘲讽右相的话。
看起来陛下今日心情不太好，韩致拉回话题，“张大人，你口口声声说在户部兢兢业业多年，那么请张大人给我解释解释这笔军费究竟用到了哪里。”
“啊，还有这笔陛下拨款救助难民的费用。”
韩致随手指了几处明显对不上账的费用，他将账本摆到张业手边，慢条斯理地说道：“张大人先解释解释这几笔费用。”
他顿了顿，扫了右相一眼，“毕竟账本里全是漏洞，我说完估计都要明天，我们先来对一对前面的几笔费用。”
张业只觉得脑子乱糟糟的，他当然知道这些钱去了哪里，但他不能说。他虽然能力没有多少，可他听得懂韩致的话。
他本就没有多少能力，不然当年韩致一个刚入朝堂的毛头小子，怎么能直接被先帝任命为户部尚书。
张了张口，张业根本想不出如何反驳，他根本就没有想过，有人会戳穿他做的事情。
耳边的声音逐渐消失，他根本不敢抬眼，脑海中疯狂思索。
“怎么，账本可是张大人亲手做的，还不知道如何解释。”
张业心理防线逐渐崩塌，他悄悄看向右相，他是右相的人，他做的事情都是为了右相。
他背叛了陛下，和右相合作，户部支出的费用，右相可是占了大头。
“陛下，微臣冤枉啊。”张业一时想不到如何解释，只能喊冤，以此来拖延时间。
他还在幻想着右相救他，毕竟以前陛下也是抓住了官员的罪证，可那位官员却被右相硬生生保了下来。
右相烦躁地看了眼张业，心中骂了句蠢货。
喊冤有什么用处，马上罪名牢牢按在张业身上了。若不是张业还有用处，他真的不想保下张业。
“陛下，此事不能以一人之言，就断定张业有罪。”
右相遮住眼中的不满，替张业开脱道。
“是吗？”
沈辞安随意地瞥了一眼右相，看到右相憋屈的神色，眼尾上扬了几分。
“啧啧啧。”
耳边传来青年的声音，沈辞安下意识看了过去。
宋卿时蹲在韩致身边看着账本，看完飘到他面前，神色颇为认真。
“你这个给皇帝做得不行，你看看你手下都贪了多少。”
沈辞安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面前的青年，他当然知道张业从中贪了不少，那不是他接手大辰的时候，根本没有几个人可供驱使，他如今能压着右相，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做皇帝不行，难道他宋卿时就能当好皇帝。
似是看到沈辞安的表情，宋卿时叹了口气，满脸可惜，“他们贪了挺多钱，给他们还不如给我呢。”
沈辞安：？？？
好吧，他高估宋卿时了。
他还是先解决张业的事情，他微微偏头，看向殿中央。
右相说一句，韩致有十句等着他，右相节节败退，左相等人跟在韩致身后叫好，场面一时好不热闹。
他轻咳了下，百官停下话语，看向沈辞安。
“张业等人押入大理寺，韩致配合大理寺调查，务必将此事调查清楚。”
沈辞安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圈，“谁有异议。”
顶着沈辞安的目光，右相站出来，道：“陛下，臣有异议。”
“事情还没调查清楚，韩致……”
右相还未说完，沈辞安突然笑了下，打断了右相的话。他顺手接过韩致递给他的几本账本，甩了下，账本啪啪作响。
“有异议给朕憋着，听不懂话是吗？”
一个两个都贪了不少，他还没一个个找他们算账，还敢有异议。
他掌握了不少官员的罪证，只是现在不好动手罢了，现在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敢给他施压，真是不想活了。
官员们面面相觑，不敢顶嘴，安安静静地下了朝。
下了朝，宋卿时随意吃了几口，就回房间休息了。
他刚醒不久，人还没有完全清醒，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走到院中，坐在院中的树下，对着棋局发呆。
眼前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他本能地抬眼。
沈辞安手指夹着一枚黑子，垂着眼，脸颊旁的发丝被风微微吹起，看起来乖巧得很。
可惜只是看起来。
宋卿时眨了眨眼，话都没说，起身，转身就想走。
“老师。”沈辞安出声喊道。
他将手中的黑子放下，抬眸看向青年的背影，“我莫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老师这么怕我，见我来了就走。”
宋卿时叹了口气，认命地坐下。
每次沈辞安来找他都没好事，他目前不太想要看到沈辞安，当然看戏除外。
“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沈辞安低眉，“老师，我难道就不能来看看你吗？”
看他，他可不信。
宋卿时瞥了某人一眼，不说话，就静静地盯着沈辞安。
“好吧，好吧，我找老师确实有事。”
呵，他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沈辞安不可能就来看看他。
注意到宋卿时的眼神，沈辞安眨了眨眼，他难道看起来很不可信，想了想他每次找宋卿时的原因，好像还真没有一次没有事情。
他心虚了一秒，随即理直气壮起来。
宋卿时是他老师，学生不懂的问题，找老师怎么了。再说了，宋卿时他也乐意，不然他为什么帮他。
“老师，如今学堂推广也需要费用，户部的情况老师也知道。”
沈辞安叹了口气，到处都需要用钱，他的私库也没多少钱了，国库更不用说了。
“书局最近生意也不是很好，老师可有什么快速赚钱的方法。”
快速赚钱的方法，不都在刑法里，宋卿时下意识地想到。
古代快速赚钱的方法，宋卿时略微思索一番，想到了一个快速来钱的方法。
“我倒是有一个方法。”
宋卿时卖了个关子，神神秘秘地说道。
“老师，什么方法。”沈辞安迫不及待地问道。
“当然是。”宋卿时笑出了声，捏了个白子放在棋盘上，继续道：“抄家了。”
抄家，沈辞安若有所思地盯着棋局。
“自然了，你前段时间不是也抄了几个官员的家，难道没有收获？”
说起这事，宋卿时有些疑惑，他记得这几个官员也贪了不少。
沈辞安捏着黑子的手抖了一下，“老师，你说的收获是指？”
嗯？
宋卿时不可置信地发问：“你不会问都没问，就把人全杀了吧。”
很显然，沈辞安就是这么做的。
他弱弱地开口：“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他们也不认罪，还等着李轲来救他们。”
“而且，他们还骂朕。”
所以，你就把人杀了，问都不问啊，宋卿时有些无语地看向沈辞安。
“我问了，他们不说。”
宋卿时摆了摆手，“算了算了，也指望不上你了。”
他复述了一遍系统的话，让沈辞安派人去这些地方去找找。
沈辞安小声嘀咕了句，“藏得可真深，怪不得我派人去寻找，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他眼睛亮了一瞬，期待地看向宋卿时，“老师，你觉得下一个抄哪个官员的家。”
“老师你觉得御史大夫他们家怎么样？”沈辞安看起来有些兴奋地提议道。
宋卿时想了想，pass掉了这个选项。
“算了，他穷得很。”
沈辞安：？？？
“老师，我记得他们家祖上富得很。”
宋卿时瞥了一眼沈辞安，“你也说了是祖上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