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新元因戚寻脱口而出“老公”一词激得浑身一抖,他一下子眼睛也跟着睁大,圆溜溜的眼珠子像两颗玻璃球,一声不响地滚落进戚寻的心口。
“可以吗小元?”戚寻从容不迫,又循循善诱。
阮新元艰难地抽出一点思绪回想了一下戚寻主卧里那张床的大小,觉得似乎好像他和对方睡一起也不是不行,反正睡两个大男人绰绰有余,甚至都不会碰到对方一根毛。
谁叫他刚刚默认了的?
他以为自己反问那句话是四两拨千斤,没想到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再说戚寻刚才说得也有道理,要是哪天戚父戚母突然造访,发现他俩居然是分房睡,那解释起来就太麻烦了。
反正戚寻都不介意跟喜欢自己的人睡一张床,他坦坦荡荡的更没什么好纠结的了,都是男的,生理构造也一样,不存在什么尴尬的问题。
想到这里,阮新元暗自说服了自己,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那今晚……洗漱的东西怎么办?”
戚寻眼里笑意加深,“我这里一次性用品都有,今晚你可以先将就用,改天我们找时间一起去趟超市采购。”
“干净换洗的睡袍也有,你身上外穿的衣服可以现洗现烘干。”
阮新元暂时想不出别的问题了,他终于点头答应,“那好,我和我室友们说一声。”
Z大对于学生晚归的管理比较自由,只要保证24小时内在学校寝室刷过脸,在外面睡一晚也不需要向辅导员申请批准。
阮新元在寝室群里发了今晚要在外面过夜的消息,其他三个人整齐划一地在同一时间回复“收到”,也没刨根问底他要睡在哪,估计都心知肚明。
“那我先去洗澡,无聊想玩游戏的话可以去客房边上的休闲屋。”戚寻说完这句话,顺手脱掉了薄外套,走进了卧室。
“好。”
阮新元看着那道修长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里,悄悄松了口气,坐回沙发上,开始发呆。
他总觉得今晚的戚寻好像和之前有点不太一样?
明明依旧是彬彬有礼风度翩翩的,在重要事情抉择上也给足了他尊重,把选择权都交在了他手中。
可,具体是哪里不太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就是莫名有种被对方推着走的感觉。
几分钟后,他终究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也就不多想了,思考起自己的“病”来。
或许是和命定之人结婚真起了作用,连着两天他的心绞痛都没再发作,就是不知道如果离婚的话,治疗效果会不会失效,现在他无法下论断,一切都得等他平安过这个十八岁再说。
阮新元放松身躯,让自己陷进柔软的皮质沙发里,耳边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微微抬眼,主卧的门居然半掩着,水流声越发地清晰起来,他撑着沙发的把手,在想戚寻也有粗心的时候,连门都忘记了关。
“叮——”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有新消息,阮新元打开微信,瞳孔不自觉放大。
【戚教授:小元,我刚才忘记拿睡袍了,可以帮我拿一下吗?在客房的衣柜里,随便拿一件就行。】
在客房的衣柜?
阮新元觉得有些奇怪,他起身走进客房,打开灯后环顾了下四周,拉开床边衣柜的木门,果然看到一排挂着五六件一模一样的睡袍。
估计是主卧衣柜里没位置放了。
他放下疑惑,从里面按戚寻说的随便拿了一件,在手机上敲字。
【多财多福金元宝:我找到了,帮你放到浴室门口吗?】
【戚教授:谢谢小元,待会儿直接递给我就好。】
阮新元回复了个“OK”的表情包后收起手机,一只手抱着睡袍走出客房。
他大步流星走到主卧门口,水流声在此时已经停了,他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静悄悄地走进独属于戚寻的私人领地。
他偏过头转身,站在暖灯照耀着的浴室门口,一时间愣住没有了动作。
刚才参观的时候他没看仔细,直到真正走进来,他才发现戚寻主卧的浴室居然是……仅仅被一层磨砂玻璃隔着,可以隐隐约约窥见室内人的身形,包括对方在做什么事情,也能看个大概。
阮新元忘记了眨眼,比如此刻他就看到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正用毛巾擦拭着上半身和头发,他甚至能用眼睛描摹出戚寻上半身漂亮的肌肉线条,不夸张且有力,是他以前最羡慕最想拥有的那款肌肉,对方的腰腹也紧致得没有一丝赘肉。
就在他失神的瞬间,那道人影放下浴巾侧过身,阮新元像被烫到似的立马闭上了眼,生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毕竟某个地方的形状和大小也会被显露出来……
“小元?”戚寻各种玻璃自然也瞧见了他,见人一动不动,声音透着疑惑。
阮新元破罐子破摔地红着耳朵睁开眼,低着头不敢乱看,快速把睡袍放在了床上,嘴巴里像被放了个滚烫的鸡蛋咕噜得极快,“那个我把睡袍放床上了我也去客房洗澡了待会儿见!”
说完这句话,他就“砰”地一下把门关上溜之大吉。
为了避免待会撞上的尴尬,阮新元拿上条新睡袍还有柜子里一同摆放着的一次性内裤,直接躲进了客厅的卫生间。
他站在镜子前喘着气,在冷调灯光下看见自己慢慢涨红的一张脸,羞赧地用凉水扑了扑脸颊,试图给身体降温,开始反思。
怎么能就站在那里一直盯着人看还看走神了呢?
简直和偷窥没区别!
但是退一万步来说,戚寻家的浴室构造和戚寻本人就没错吗?
哪有人在家里浴室装这种可以看见人影的玻璃啊……太奇怪了。
不过,戚寻说过他不会让任何人在他家过夜,那这样好像也说得通,反正也不会被别人看到。
啧,那谁叫戚寻身材练那么好的,他刚刚不过也是纯欣赏,没别的意思。
阮新元成功把自己哄降温了,研究了一下浴室里放着的瓶瓶罐罐,褪去身上的衣物扔进脏衣篓,开始洗澡。
二十多分钟后,他在浴室里穿好睡袍、吹好头发,整理好表情和情绪,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戚寻此时正穿着和他一样的睡袍低着头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书,骨灯的白光透着凉意照射在对方上脸颊上,高挺的鼻梁和长睫毛,在别处落下阴影。
“洗完了?”戚寻对目光如有所感,抬眼锁定向他走来的阮新元。
阮新元见戚寻态度如初,没什么异常,终于放下心,刚才那个尴尬的场景就让他一个人消化吧。
“嗯,你在看什么书?”阮新元绕到沙发后,从戚寻的后肩处探出头来。
戚寻的鼻尖飘过一阵柑橘香,阮新元现在身上的味道和他的如出一辙,就像他把人侵占了个完全。
意识到这个之后戚寻的指尖顿住再也不想翻动枯燥的书籍,甚至不动声色地幻化出鬼的习惯,禁住了片刻心脏地跳动。
“教学相关的资料书籍而已,”戚寻把书本合上放到了一边偏过头看向趴在沙发靠背上的人勾起嘴角,“你在回来的路上不是说累了吗,先去房间休息吧,我有点工作要处理。”
阮新元直起身,“喔,好,那你也早点休息。”
戚寻眼中含笑,“嗯。”
现在不过晚上九点,阮新元过了困劲,这会儿还算精神,他走到卧室的床边纠结了一下,选择了靠窗的那边躺下,身边还空出来一大片地方。
屋内开了空调,温度适宜,他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玩了几局游戏,困意再次涌来。
因为身边没有别的人,他躺下后不觉得拘谨,把手机随意地放在了床头柜,换了盏台灯,屋内变得昏暗下来,阮新元的脸一半陷进柔软的枕头。
没过一会儿,他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何时,房间的门被悄然打开,戚寻的步子没有一点声响,他一步又一步走近到床内熟睡的人面前,然后蹲下身。
阮新元的呼吸绵长,睡着时的面容依旧好看得挑不出一点瑕疵,一张饱满的嘴红润得如同含着露水的樱桃,醒时常笑盈盈的眼此刻闭着,却依旧挡不住他身上勾人的气质。
戚寻不知自己凑在一旁看了多久,才不舍地站起身走到床的另一边躺下,动作始终悄无声息,丝毫没有打搅到阮新元的好梦。
“啪嗒”一声,屋内最后一片光源被关闭,黑暗席卷了整个房间。
夜晚,则刚刚开始。
戚寻转过身望着身旁微微蜷缩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然后慢慢地闭上眼。
一道诡异的红光以极快的速度闪过,紧接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绿的暗影,黑红相间的鬼影肆无忌惮地飘荡在了屋内。
睡梦中的阮新元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些冷,翻了个身,正对着天花板,把薄被子盖到了脸颊处的位置。
鬼影目标明确,他毫不犹豫地穿过被子,用手虚握住阮新元细细的脚踝,放在手心里抚摸摆弄。
紧接着是往上的小腿,鬼影的长发落在阮新元的身躯,他贪婪地用气息包裹着美丽的、他想念的一切,汲取对方身上他所熟悉的种种。
过了一会儿,他嫌弃自己的长发太过碍事,懒洋洋地抽掉腰间系着的红绳把自己的长发挽成低丸子,松松垮垮地耷拉在他后颈。
时间一点一滴在流逝,红黑交错的影子变幻不停,耸动着又往下。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袍子散落,露出大片的腹肌,无意识拨弄过身下人摆在一边的手臂。
这下再没有了碍事的东西,鬼影的眼睛闪过兴奋的红光,他透明的双手掌控着他心上人身上令他朝思暮想的禁地。
没有一处是他可以割舍的。
最后到了极其珍贵的脸庞,他轻轻啄吻着额头、眉眼、挺翘的鼻尖、双颊、下巴……
珍视得不能再珍视,却堪堪避过了红润的嘴唇。
鬼影克制地用自己的额头抵住阮新元的,随后又紧紧拥住了对方。
他额间的红鸾激烈地闪动着,昭示着快要决堤的爱意。
鬼身拥不住真正的爱人,却暂时解救了他存在千年的病灶。
睡梦中的阮新元轻皱了下眉,翻动了下身子接着熟睡。
窗外的天吐露出白,光线透过窗纱隐约着舞动进来。
天将至黎明。
缠绕的鬼影一把扯散头发上的红丝带,如墨般的长发滚落,他最后用鼻尖蹭了蹭阮新元的鼻尖,渐渐淡去,不动声色地飘回戚寻紧闭着眼的躯体。
回魂的戚寻睁开眼,看向面对着他安睡的阮新元,心满意足地保持着人身的距离。
*
阮新元觉得有些热,他把一只腿伸出被窝,慢慢地睁开了惺忪的眼。
梦里的纠缠灼热感余韵仍在,他惊疑片刻,断断续续地回忆起昨晚那场梦。
湿热、情动、十字相扣、紧密得无法分割……
他僵硬着身体,脑海中闪过这场春梦的另一位主角的脸。
此刻正躺在他的身后。
阮新元不敢翻身也不敢再随意乱动,因为他下半身的窘态还没消停。
他的脑海不受控地播放着这场梦,让他不想不行。
等等……
为什么在他梦里,他是下面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