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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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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园的老鼠也太多,一直到了次日中午,才彻底清理干净。

尸体已经抬出去了,房间的地板被完全卸掉了,露出一条不宽不窄的地道——石头砌的,昨天决明子撬开那一段顶上有块石板塌陷下去,露出一个洞来。

腐朽糜烂的气味还在空气中散发,但没人管得了那么多。

大理寺的官员衙役齐齐围在门口,等着还在地道里的官兵发现什么。

地道的入口就在这房间的墙角的置物架后面,齐国人搭建宫室总有这个毛病——

当初万寿公主逼宫时明帝就是靠着不知道谁挖的地道逃出去的。

后来这习俗慢慢也就传了下去。

湖阳公主作为明帝唯一的妹妹,对此事想必感触颇深。

随着抬着骨头架子出来的官兵爬出来的还有一只纯白的矮脚猫。

那“玉尺宵飞练”甩了甩毛,叼着一块玉配,慢悠悠一颠一颠地爬到了姬开脚下。

那块玉就被随便扔在了地上。

昨夜里换班回来的决明子蹲下身子,把玉拾起来又用手帕擦了再擦,才递到姚锐手里。

“春和二年三月初八公子琰□□所得。”

鱼形玉佩刻着一行小字,中间有几个字像是被暴力磨平了——推测是这块玉的出处,并不影响它的归属。

“铁证。”姚锐随手把玉佩抛给姬开。

这起案子疑点重重,不说公子琰什么脾气性格,那刺客能对朱园的构造了如指掌、赶在决明子之前就杀人灭口,就很是奇怪。

再者苦木审出来的刺客也是公子琰派来的——上一次任务刚失败,后脚就又作案——好像……生怕自己不被挖出来。

“既然是家丑,那也不必外扬了。”姬开攥紧玉佩,抬眼扫了一圈到场的官兵,“卷宗上就写,刺客尸体被啮食殆尽,无法继续追查。至于公子琰,等他回来,大王自然会罚。”

官员和衙役们不约而同的都低下了头。

“不排除有人栽赃陷害,可我们手里的证据——”姚锐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随后俯身抱起来那只猫,“这猫不错。”

“二殿下这会儿倒不嫌脏了。”姬开把玉佩收进袖子,冲着姚锐微微笑起来,目光瞟了瞟那猫一半长毛一半短毛的尾巴,“老十的猫,谁知道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姚锐把猫随便塞进决明子怀里:“管他谁的猫。看好别让跑了,叫人洗干净,明天一同带回三公子府。”

姬开微微张大眼睛,想拦一下,转念想到姚锐在长安不被宗亲待见,能在汉昌逮着机会纵情也是好的——隔几日新鲜感大约也就会过去。

新鲜感一过去就会变回小时候那个熟礼知法恬静漂亮的跟公主一样的小皇子吗?

那倒不可知。

决明子按住试图挣扎的猫儿,跟着姚锐往不远处的醉卧巫山亭去了。

姬开见这两人前后脚离开,猛然拉住夏琮,拉着他的手笑说:“有劳夏卿了。”

“分内之事,分内之事。何谈有劳呢?”夏琮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完全搞不懂这位公子要做什么。

姬开看着他的眼睛,忽而笑了出来,拉着夏琮的那只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银子:

“你知道我一向爱不管朝廷上的事。这案子对外就照着我给的说法——至于公子琰的事,单独告诉刘政通。不要随意外传。”

“这……三公子,这众目睽睽之下……”夏琮压低了声音,背后还有好些官兵呢,直史司派来的史官也有两个。

“那就是你的事了。”姬开笑着松开手,“本朝人又没法翻看史书。大家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不就足够了?”

他意味深长地扫视后面的官兵一圈,随后甩袖跟着姚锐的步子离开了。

“我记得从前也送过你一只猫,可我在公子府没见到它。”姚锐依着栏杆坐下,看着池中开的正艳的荷花,似乎是不经意地对姬开说道。

姬开笑也笑不出来,只好半垂着睫毛掩下情绪,背在身后的手指下意识就要蜷曲起来——他咬了一下舌尖,随后像是无事一样说道:“一只猫很难活十二年呢,老十这只也才四岁。”

“也是。你送我那只鸟,在魏王府没几日就死了。不吃不喝,饿死的。”姚锐继续平静地开口,这次他把脸转过来了,直勾勾盯着姬开,似乎想从他脸上搜出一点别样的情绪来。

“那真可惜。”姬开笑着回答,“改日我再送你一只就是。”

他就知道姚锐根本养不活,难怪要问他那只猫——得知也养死了才毫不愧疚是吧。

“算了吧,活不成的。我养什么都会死。”姚锐摆摆手,又把脸转回去看荷花了,露出一点隐秘的伤感来。

这回更变本加厉,几乎整个人贴在栏杆上,仿佛下一秒就会掉下去。

“你既然说公子琰天性纯良,背后就定然有人指使,不如改日就去王家套套话……”

“我们什么时候进宫复命去?”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姚锐顿了一下,随后说:“晚上。晚上凉快。”

“你不是说晚上要在这儿过夜?”

两人面面相觑,最终姚锐无奈败下阵来:“好吧,下午就去复命,晚上回来过夜——太子已经走了吧。”

不走也得把他撵走。

这案子不该这么草率结案——可姚锐手里还有其他案子,把火引到公子琰身上明显是最为明智的决定。

不就是个悬案,他想翻随时都能翻。

吴国充分考虑了上朝的大臣的感受,建国时就取消了早朝,只剩下一个午朝。

到王宫时时辰还早,宫室里只有钟王后坐着调香。

宫人只是简单通报了两句,便伸手拉开了门。

王后动作一顿,把调香用的小钵放在一边,从案头抽了一封信来,拎着裙子站起身子。

“案子查妥了?”王后把信纸塞到姚锐手里,只是象征性的问了一句姬开,“皇后发了几封信来,急着催殿下回去……”

姚锐展开笺纸,一目十行地看完了,随意收进袖子,叹了口气:“这些日子劳烦王后了,我暂时不打算回去。”

韩皇后还得跟着上朝、批公文,给陛下收拾烂摊子,实在分身乏术,断然是不可能亲自跑到吴国来抓人的。她也不会派暗卫抓人——这些粗人下手没轻没重,免不了误伤皇子。

因而她能做的也只有反复让人写信递到吴国来,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姚锐回去。

这些带着皇家玺印的信首先就会被送进王宫。

“可是——汉昌天气炎热,你身子又不好。”钟王后微微蹙起眉头,隐隐有些担心,“再者,若是陛下发了诏令……”

“王后费心了。”姚锐垂下眸子,微微笑了笑,“眼下正是七月流火的时节,天气马上便会转凉。至于父皇……那群大臣断然是不愿意让陛下叫我回来的。”

他走前叫人一把火烧了宫外荒着的二皇子府,眼下整个朝廷大约都在为此事焦头烂额——纵火的人藐视皇权,算是谋大逆,可谁也想不到是二皇子亲自放的火。

韩皇后的人怕是一早就查出来了真凶是谁——她也不可能会对外公布。

横竖那群大臣以他体弱为由不准他住进去,与其放着那宅子自己生灰,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

封王没封成,府邸也烧了,这下更没理由回去了。

“那,那好吧。”王后绕回小案后头,从桌上拿起一盒调好的熏香,塞进姚锐手里。

“皇后时常提起你‘难安寝’,今日恰好调了些安神香,便带回去试试?这些日子住在三公子府实在委屈……

可连着几个月赤字,实在没法再建新房了。殿下身子弱,还是要劳烦子启多加照拂……如果受了委屈,尽可来宫里找我。”

钟王后和韩皇后确实是谊切苔岑。王后明显把这份感情看的更重。

“那凶手可找到了?”王后絮絮叨叨说完,终于又把话题切回正道。

她不爱管朝堂上的事情,对这些案件也没什么兴趣,不过是涉及的孩子的性命,才要多嘴一句。

“凶手尸骨无存。”姬开笑了笑,眼神坚定而温和,“母后就不要多想了,无非是朝堂上那些事。”

王后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坐回小案前头,又拿过那小钵:“朝堂上的纷争啊。这太子之位夺来夺去的,也不知有什么意义。从前也没有出过这样害人性命的事情来,真是越发偏激了。”

朝堂上风云诡谲,王后都知道。

左右太子允还活着,又不是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她才不想管。

“母后要是觉得没问题,回头就这样报给父王了。”姬开仍是笑着,只是开口一问。

王后自然不会对怎么结案有异议,出于尊重还是要说一句才是。

“公子,大王来了。”同福忽然从门缝中探出头来,冲着姬开喊了一句。

姬开眼神微微一变,从背后轻轻推了姚锐一下:“我去与父王复命,劳烦殿下与母后说说话吧。”

说着他便快步出了门,顺手合上了宫室大门。

吴王正从小路缓步往这边走,姬开连忙拎着衣服下了台阶,小步跑过去复命:“父王,这事儿真查不下去了。”

“怎么,凶手是我不成?还是陛下啊?”吴王停下脚步,听到这个回答显然有些不悦,抱胸抬眼看向姬开。

在他眼里没有查不下去的案子——除非牵扯到权力的中心。

姬开把玉佩从袖子里拿出来,递给吴王,压着声音说:“凶手尸骨无存,只留下这块玉。二殿下来的时候碰到了刺客,据说也是老十指使的——”

“不排除栽赃陷害——我怀疑是刘政通干的。他不是与三山教有关联?”

吴王脸色凝重起来。

十公子几乎被吴王看的跟眼珠子一样,牵扯上这种事谁也不愿意看见。

虽说吴王也没立他做太子的意思。

“定案,把老十撇开吧。”吴王把玉佩收进袖子,云淡风轻地说道,“回头我再找他的事。不管背后到底是不是刘政通,你追着他不要放。”

刘政通做什么都是事无巨细,就像一条滑手的泥鳅,都知道他有问题,偏偏抓不到。

刘府里也堪称家徒四壁,当年刘夫人出嫁时嫁妆只有两支银簪子,步摇都没有,贪腐也查不出来,别的罪证更是找也找不到。

吴王就抬脚上了台阶,进了屋子,准备去看看王后的态度。

姚锐坐在王后旁边,抱着调香的小钵,似乎正在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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