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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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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尹府和高家大宅昨天夜里失火了。

找不出来什么原因,何况两位贵人也没有继续追查的意愿,当务之急还是重建府邸,免得他们露宿街头。

至于谁来给他们重建府邸,自不必说。

姚锐抬着车帘,蹙眉看着外面衙役装扮的人驱赶平民做苦工,说起来齐国每年徭役都不见这么强硬的。

他屈指敲敲窗沿,决明子和苦木应声出现。

“拦着他们一点。我们现在就到令尹府去。”姚锐吩咐了一句,凝眸在他俩背后看了一圈,疑惑地问,“九里香哪去了?”

决明子和苦木对视一眼,最终决明子万般无奈地叹了口气:“昨天夜里从房梁上下来摔到脚,暂且在养伤。”

“哦,如果很严重的话让她回长安吧。”姚锐放下帘子,催促车夫,“去见令尹。”

其实也不是很严重,只是脚滑扭伤了,得养三五日。

谁知道她半夜上客栈房顶干什么,苦木还以为是贼,当即上去打,结果九里香就滑下来了。

决明子还没开口解释,车夫便驱使着车子一骑绝尘走了。

“别管了,反正九里香伤的不严重。”苦木从地上拾起一颗石头,往旁边树上一抛,钩吻把石头丢了回去,不满地追着车架走了。

“令尹姓黄,洛阳人,百凤元年生,四十有二。二十七岁中进士,待职三年,先任门下省录事,后被弹劾外放,今年刚整十年。为人……有点问题。”姚锐抱着昨天看的话本,把知道的情报抖了个干净,“你昨天去那高家干什么了?”

姬开尴尬地笑了一下,随后把昨日没取下来的小冰鉴掀开摸出一根甘蕉:“殿下真是无所不能,短短半天就把令尹的家底摸干净了——下臣不才,只去蹭了顿饭吃,找了些吴国大员不敬的证据。”

姚锐推着那根表皮上已经出现了黑色斑块的甘蕉,反手把它按回冰鉴:“你别拿它对着我。不新鲜。”

甘蕉太容易坏,最远也就能供到吴国,压根供不到长安去。

“这根水果就是证据?”姚锐略有嫌弃地看了它一眼,“等我们回去它都坏掉了。”

“还是沾了殿下的光。来这信阳一趟,我那三十条罪证也迎刃而解了。”姬开喟叹一句,把冰鉴盖子盖上,“不喜欢吃就算了,反正也不好吃。”

“不好吃为什么还要进贡,劳民伤财。”姚锐随口呛了一句。

姬开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都不喜欢,但太妃喜欢吃。”

所以每年进贡的也就一两串,只够一人吃两天。

姚锐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眼正视姬开:“你昨晚是不是去放火了?我说怎么有这么巧的事。”

“……”姬开凝噎一下,随后连忙摆手:“那叫恶人自有天收,怎么可能是我放的火。”

不止放了火,还把姚锐偷摸带来的糕点全部吃光了,顺便放飞了两只鸟。

要不是猫太肥带不过来,顺手也就一起丢了。

做完才去放的火。

“嗯……好吧。疑罪从无。”姚锐轻轻接过了此事,“不过‘恶人自有天收’,你最好仔细点。”

姬开向来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除非真的准。

但可见只有‘冤冤相报何时了’,没有什么‘恶人自有天收’。

恶人是由人惩治的,要不是突然来信阳城,谁知道令尹和高家还能作威作福多久。

“臣可是良民,三代都是忠臣,再往上就是地地道道的农人,老天收拾谁也不会收拾我的。殿下大可把心放回肚子里——倒是您的手下得注意一下罢?”

“有什么好注意的。我爹就是顶上的天。”姚锐毫不在意地起身下了车子,“只是这信阳城的天啊,和长安好像不是同一片。”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信阳城的天是浑了点,不也和长安同享一片月?快别惦记你那‘长安一片天’了,什么时候病治好了再吃。”姬开从车子上跳下来,极其不敬地拂了拂尊贵的皇子的肩膀,“臣虽说势单力薄,幸得皇后垂怜……”

长安一片天,一种知名的糕点,据说是八贤王在匈奴发明的,味道先甘后苦,颇有游子思乡之意,故名“长安一片天”。

八贤王本人否定这个传言,彻彻底底地认为此物就是行商坐贾引人眼球的把戏罢了。这年头也不知为什么商品沾上他的名头就会变得格外好卖。

姚锐被他说烦了,干脆利落地回话:“闭上嘴吧。以后你想进我家门我第一个不同意。”

姬开尴尬地笑笑,装模作样求情:“殿下,臣失言。倘若断了这一门姻亲,还不如直接取臣性命——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姚锐打了个寒颤,转身从烧焦的半扇门闪进了人家的院墙,决明子紧随于后,苦木似乎不屑于走正门,纵身翻墙进了院子。

这回三个人连通传的功夫都省了。

姚锐一进门便是一群怒喝的衙役:“何人敢擅闯令尹府!”

“立马滚出去还能饶你们一条命!”

姚锐扫了他们一眼,任由这些人举着武器冲自己来。

决明子和苦木也不是花瓶,以一敌十也没什么大问题,何况此处全是酒囊饭袋。

前排的衙役被打退了,后面的干脆也不敢用劲了,随意过了两招就躺在地上装受伤。

被抓来劳作的民工看见来人闹出动静来,不过侧目分了两个眼神,叹了口气,便又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

令尹就待在一处没被完全烧毁的屋子里。

此屋也焚毁的差不多了,一面墙壁被熏得黢黑,屋顶上的木料一半露出了烧的半焦的骨架,另一半则临时铺上了茅草。

“砸了。”姚锐站在屋门前五步开外的地方,略有嫌恶地打量着那间小屋,“雇人盯着他,以后他住在哪,就给我砸了哪。”

决明子抱拳行礼,和苦木随意从旁边地上抄起两块趁手的木头,直接开始暴力砸同一面墙。

令尹听到外面的吵闹声时并不想多事,本来寻思着衙役就能摆平,谁知那群草包如此不顶用。

砸墙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屋顶上的茅草已经开始簌簌往下掉了,四面墙都在剧烈抖动,眼看着就要塌掉。

“你们这群刁民,闹够没有?!我可告诉你们,掀不起浪来——”令尹暴怒之下推门而出。

决明子和苦木又补了两下,两人一起砸的那面墙不堪重负,终于倒了。

这间幸存的房屋顷刻倒塌。

“令尹不妨说说,掀不起什么浪来?”姚锐的眼睛眯起一个很是危险的弧度。

令尹心跳漏了一拍,强撑着气场呵斥:“你胆敢擅闯官衙,按律当诛!”

“罪臣黄葛,年五十二,和风元年中进士,四年入仕,自此为信阳令尹,任职十年余,无升迁擢降。任职间常鱼肉乡里、欺压百姓:与高氏勾结,强占店铺,驱逐良民,共计一千七百四十六人冤死、三万四千人没入奴籍,城中乞人共计九百零六人,半数余……”

姚锐对着纸念了一会儿,发觉不对,便不再继续念了。

九里香又在底下写了不少毫无意义的废话。

“……如此,你可知罪?”姚锐抬起眼,直接问罪。

黄令尹这才看清楚那双眼睛,登时好像坠入了冰窖,浑身从头凉到脚,一时说不出话来,可电光火石之间又立即跪了下来,急言道:“殿下明鉴!信阳战乱频仍,百姓流离失所,如何是臣一人能对抗的!臣在任十余年,万事以民为先……”

“礼乐征伐确实苦甚百姓啊。不过……礼乐征伐乃为大国重器,不该是脱罪的由头。”姚锐喟叹了一句,很是突兀地转了话题,“你是和风元年进士——那年恰好贤王回京,很巧啊。”

令尹更觉难安,方才问罪还只是出了一脑门子冷汗,毕竟姚锐手里证据不多,但一提及贤王,那是实打实的恐惧——

他根本不像传闻中一样性子软好说话,相反透着许多年轻人不该有的算计与狠辣。

“能在此年进士,是臣之大幸……”令尹忐忑地、中规中矩地回了一句看似无害的话。

姚锐不理他,自顾自说:“当个令尹还能干成这样,贤王真是撞了大晦气……老三在外面干什么?胡颜见我?他自己家的事情。”

“殿下,他走远了。”决明子压着声音对姚锐说。

姚锐忽而笑了一下,说道:“不在正好啊。给这些民工一笔钱,让他们再侍耕桑。黄令尹,想活命就说说许之臣的事吧。”

“放心,我可不会……出尔反尔。”姚锐微笑着,全然不顾及令尹的想法。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要是想让他把这事彻底放在那——不可能。

那抹势在必得嘲讽不屑的微笑倒映在令尹眼中,惹得人不寒而栗。

以性命作要挟时谁还会管别人。

“殿下心情不好?”姬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回了马车上,看着姚锐脸色不太好,终是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令尹又刁难您了?”

姚锐抬眼看向车内的横梁,无声叹息:“恶人自有天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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