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瑜念提着行李箱,沉甸甸的,幸好他力气大,不费吹灰之力上到三楼。
宿舍门敞开着,千莫凉等人坐在床位上。
林瑜念一眼看到千莫凉,好心情烟消云散。
尼玛,怎么跟这傻子一个宿舍?
几人盯着他,眼中饱含怨气。
空气停滞,噤若寒蝉。
林瑜念机械地拖着箱子,剩下的床位挑了一张,为了离千莫凉远点,他选了个靠门边的位置。
隔了好一会儿,千莫凉惊喜道:“小林子,你怎么留宿了?”
林瑜念极力克制暴怒:“这话该我问你。”
“千莫凉!”
厕所门被推开,王财把桶一甩,恶狠狠地瞪着千莫凉:“我去你大爷的!你特么能不能小声点,吵死了!不知道我在洗澡吗?”
千莫凉被点到,左右看了看,蒙圈道:“可是……从你去洗澡到现在我才说了一句话呐。”
王财刚被他泼水,自然不胜其烦,以至于一听到他说话就恼火。
千莫凉扫视王财一眼,明白过来,他不嫌事大:“王财,你竟然已经洗完澡了,那我可以说话了吗?”
王财的脸色扭曲变形,狠不得当场揪起千莫凉打一顿。
“大家怎么早就来了。”
李王浩提着大包小包,姗姗来迟,他见到一屋子的人,以表善意打了声招呼。
一中宿舍普遍都是六人间和十人间,高一三班的学生都幸运的被分配到了人少的宿舍,刚好六个人。
王财把洗衣液找出,告诫千莫凉:“我要去洗衣服了,你给我闭嘴。”
被忽视的李王浩不理解,发问道:“刚来学校就洗澡?是有洁癖吗?”
王财如火焰一点就燃:“什么?你这是在讽刺我?”
“啊?”李王浩对方才的事一无所知,“什么啊?你不是因为有洁癖才洗澡吗?”
邓厉拍拍他肩:“行了,你就收拾你的行李吧,要是再说话,又得吵起来了。”
就在刚刚,王财在门口把千莫凉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好几遍,发泄完才去洗澡。
李王浩即使再好奇,也没问太多:“那好吧。”
宿舍几人默契地保持安静,各自收拾自己的东西。
林瑜念喜欢清净,特地挑的上铺,这样可以避免千莫凉的叨扰。
李王浩只能挑他下面的床位——唯一剩下的位置。
“林瑜念,我住下铺你不介意吧。”
林瑜念没把他的询问当回事,只要不是千莫凉住他下面,他无所谓地道:“随便,不是千莫凉就行。”
李王浩刚把被子铺好,千莫凉一脸笑意:“体委,咱俩换床位呗。”
李王浩停下手上的动作,满是疑问:“为什么?”
千莫凉先来,想选这个位置为什么一开始不选,偏偏这时候提。
林瑜念不免担心起千莫凉的逻辑和智商:“因为他傻。”
千莫凉摇摇头否认:“不是,我只是想离小林子近一点。”
林瑜念:“?”
一语成谶了?
李王浩没太大要求,睡哪儿都行:“行……行吧。”
倒是林瑜念急了,他劝道:“他让你走你就走吗?你别理他。”
李王浩在换与不换之间徘徊:“我……”
千莫凉趁他犹豫不决,把他铺好的被子叠好,放回自己床位:“好了,体委,我帮你搬好了。”
李王浩毫不避讳地说出大实话:“你这是帮你自己吧。”
林瑜念生无可恋,毁灭吧,我累了。
他想象不到比这更难受的事了。
李王浩接受了这个事实,提着袋子去到“新床位”,他的袋子又大又重,挡住一部分视线。
“我去!”
李王浩被什么物品绊了一下,他一个趔趄,把物品踩了好几脚。
那物品正是一个大大的尿素袋,颜色醒目,字体清晰,容量极大,大概能装下两三个人。
“我草!谁把垃圾放这里?”
“垃圾?”一直默不作声的刘铭听到这话吭了声,语气里还掺杂着点恼怒和质疑。
李王浩把自己的袋子放到一边,踹了尿素袋脚,立着的尿素袋被踹倒,仿佛闲鱼一样躺在地上睡大觉。
“这垃圾一看就是上一个宿舍的人留给我们的,真缺德。”
李王浩的牢骚引起了千莫凉的注意,他慌张跑去,捡起地上躺着的尿素袋,怜惜道:“我的袋子!”
李王浩尬住:“啥?你的袋子?这……这不是尿素袋吗?”
“对,就是尿素袋,”千莫凉拍掉尿素袋上的灰尘,“我装行李的袋子。”
“你的……袋子?”李王浩始料未及,指着尿素袋,大吃一惊道,“你就用这个尿素袋装行李?这不是装尿素的吗?”
“你懂什么?”刘铭脸上有淡淡的青青紫紫的印子,不仔细看看不出来,他呲牙咧嘴道,“千哥这叫勤俭持家。”
李王浩眯着眼,仔细一瞧,被刘铭的模样吓到:“你说话怎么口齿不清的?”
邓厉人淡如菊,耸耸肩,一副看戏的表情:“口齿能清吗?刚被王财打了,疼的说不出话了呗。”
刘铭先前为了“保护”千莫凉,被王财踹了好几脚,后面又被捶了,疼的说话不利索。
李王浩惊骇道:“我去!被打成这鬼样子?”
王财在洗漱台边洗衣服,李王浩偷偷瞄了一眼。
千莫凉把尿素袋里的东西一一拿出,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塑料袋、窗帘、衣服……连被子都塞得紧紧的。
“哐当”一只碗滚落在地上——从尿素袋里滚出来的,它恰好滚到李王浩脚边。
李王浩:“……”
林瑜念看着熟悉的场景:“……”
“噗嗤——”邓厉捂着肚子,笑出了声,“千莫凉,你他娘的怎么碗都带来了?”
千莫凉从尿素袋里掏出小电锅:“我还带锅了。”
李王浩看看小电锅,又盯着地上的碗,后退几步:“我咧个豆,你这是把宿舍当自己家了?”
千莫凉想了想:“我们留宿前,徐老师不是跟我们说要把宿舍当自己家吗?”
李王浩鄙视道:“她说的你还真信?那她叫你考清华你也考的上。”
千莫凉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带着不容小觑的坚定:“你为什么觉得我考不上?”
李王浩仿佛听到笑话般,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你?就你?”
“不是我打击你,你语文烂成那个样子,光这一门科就扣了你一百多分,高考没有七百还想考清华?”
按照以往惯例,即使是市重点高中,每年考上清华的也是寥寥无几,记得较好的几届也才十几二十个学生考上,平常都是个位数。
宿舍十分吵闹,林瑜念忍不了,出门去买日用品去了,顺便买床被子,不然晚上只能盖空气。
后来,不知怎么的,王财被千莫凉泼水的事不胫而走。
教室里,刘铭怀疑邓厉,对其质问道:“是不是你?”
邓厉摊开手,无辜道:“是我什么啊?”
刘铭将脑袋逼近他:“不是你跟别人乱讲的吗?”
“怎么可能,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有那个闲情雅致?”邓厉否定完还强调道,“还有,这不是乱讲,这是把事实说给别人听。”
刘铭不死心问:“除了你还能有谁?”
邓厉叹了口气,真相你我心知肚明,除了王财还能有谁。
他不愿搭理智障刘铭,转头同林瑜念聊天。
“林瑜念呐,被脑残缠上是什么感觉。”
林瑜念悠哉悠哉地转着笔,轻飘飘一句:“没什么感觉。”
邓厉说的脑残不用想就知道是千莫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