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片踩点。”林景明看着夏知棠的设备,“拍星轨?给你看样好东西。”
林景明停好车,从车尾箱搬了台天文望远镜出来。
“你怎么有这玩意?”夏知棠看着林景明熟练的调试着设备,好奇的围了上去。
“专门运过来拍星星的。”林景明看起来信心满满的模样,“等会给你感受一下来自星空的震撼。”
一个小时后,夏知棠的星轨都拍好了,林景明还在调试望远镜。
“我先回民宿那驱蚊水。”夏知棠看着还在忙碌的林景明,“你调好再叫我?”
“找到了!”林景明忽然兴奋的跳了起来。
夏知棠好奇的凑过去。
“千万别碰到我的镜头。”林景明有些担忧的伸手挡在夏知棠与天文望远镜中间,“动一点点就要重新调试了。”
“您真的专业吗?”夏知棠有些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却被视镜里面的景象震撼到了,“这是土星?”
视镜里,土星比任何三维的景象都要精致,条纹渐变色的星体与围绕着它的两圈圆环组成极其梦幻的色彩直击夏知棠灵魂深处。
“太梦幻了,任何特效都做不出来这种梦幻。”夏知棠激动的抓住林景明的手臂。
林景明含笑说:“这就是来自宇宙的震撼。”
林景明又带夏知棠看了一把弯弯的月亮,看了下时间,还是将望远镜收起来了。
他找店家买了壶青稞酒并借了两只木酒杯,倒了一杯递给夏知棠后也给自己满上。
两人难得心平气和的一人一把椅子并肩坐在苍穹之下,一起看着满天繁星,品着散发出青草响起的青稞酒。
“你住哪?”夏知棠忽然问道。
“二楼,最边上那间屋子。”林景明指着二楼最左边的那间房子,“我都来这三天了。”
“这么巧啊。”夏知棠双手捧着木酒杯,看着倒影在酒水里的点点繁星,“我昨天才到。”
“我明天跟牧民约了拍挤奶。”林景明转移了话题,他不会告诉夏知棠自己为了堵她特意拜托程述白从顾子安那里打听到她行程,“来帮忙吗?”
“几点?”夏知棠果然来了兴致。
“早上十点。”林景明翻了一下设备清单,“你要是来的话可以带多台微单,再搞个GoPro。”
“去踩过点了没?”
“照片发你。”林景明把现场的图发给夏知棠,看着一脸认真的她调侃起来:“你怎么把这个当成项目做,就是纯采风放松。”
夏知棠没有搭理他,拿起放在地上的酒瓶给两人倒上。
林景明看着她因为喝酒而微红的侧脸,问出了压在心底良久的疑惑:“当初辞职是因为……”
“我爸肝癌住院。”夏知棠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天幕,嗓音有些飘渺的讽刺道:“戴着婚戒的你还要我继续当你的红颜知己?”
林景明抓住夏知棠的手腕,定定的看着她:“如果当时我……”
夏知棠杯子里的青稞酒晃悠着撒了出来浇湿了她的指尖。
等不到即使回答的林景明不自觉地握紧夏知棠的手腕,将其勒出红痕。
“你还是会选苏家的投资。”夏知棠皱着眉头掰开他的手,“就像我会选尊严。”
林景明扳过她肩膀:“现在呢?现在有机会吗?”
夏知棠酒杯掉到了地上,揪住他衣领冷笑着说:“婚戒都没摘就摸我腰的男人,配谈机会?”
林景明忽然打横将人抱起往民宿走。
夏知棠挣扎着锤他胸口:“放我下来!”
“别动。”林景明脚步不停的在老板暧昧的眼神中抱着她走进民宿,“解约前一晚你喝醉了,我也是这么抱你的。”
“你干嘛?”夏知棠揪着林景明的衣领,琢磨着从哪里咬下嘴。
“又想咬我?”林景明看着夏知棠咬牙切齿的表情自嘲道:“那晚都没动你,现在更不会。”
他抱着夏知棠,吃力地抽出衣袋里的房卡,刷卡了自己的房门,把人轻放到床上。
夏知棠翻起身要走,被林景明塞了一叠剧本到怀里。
“《青鸾劫》续集的剧本写好了,缺个监制。”林景明扯过凳子堵在门口,大有夏知棠不答应就不放她走的架势。
“找程述白。”
“他只会算钱。”
“找顾子安。”
“他是内定的男主。”
夏知棠拿剧本砸他,林景明神色不变的接住剧本,翻开来开始读剧本。
“庆安三年春,青帝崩……”
“停,我自己看。”夏知棠抢过他手里的剧本,盘腿坐在床上翻看起来。
林景明气定神闲的坐在门口,掏出了烟,想了想又塞了回去。
半个小时后,夏知棠合上剧本:“什么时候开机。”
“12月份,跟顾子安约了档期了。”
“行,我答应了。”夏知棠把剧本放回林景明桌面,“现在可以让开了没?我要睡觉,不然明天你自己去拍摄。”
“好,明天八点半下来吃早餐,九点出发。”林景明拖开凳子让出位置来。
夏知棠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
林景明忽然拉住夏知棠手腕:“你还没说晚安。”
“您不配。”夏知棠摔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林景明看着“嘭”的一声合上的门,莫名的笑了。
阳光洒在长着黑色长发的牦牛之上,带着金耳环的牧民坐在耗牛肚子前,熟练的左右手交替给牦牛挤奶。一阵阵乳白的牛奶随着牧民的动作落在木桶里,缓慢升高的奶汁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早已对此习以为常的牦牛悠闲的吃着草,成片绿色的青草在它身后铺开,远处是从冷褐色过渡到雪白的山,天空湛蓝而清澈。
夏知棠按下摄像机,将如画的景色框住。
“再拍一组阳光下牦牛泛着金光的眼眸,牧民专注的侧脸要看到闪耀着金光的耳环。”林景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夏知棠身后附身看监视器,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耳侧,“还有挤牛奶时灵巧的手,我给你打个暖色侧光。”
夏知棠用手肘往后撞去:“请保持社交距离。”
林景明吃痛捂着肚子,嘟囔道:“真凶。”
拍完所有镜头已接近中午12点,太阳火辣辣的,夏知棠狠狠补了几层防嗮喷雾,又将防晒衣拉得高高的。
“要不要体验挤奶。”林景明兴奋的跟牧民沟通去了。
“快快快,给你挑了头温驯的。”他兴奋的冲夏知棠招手。
“为什么是我去?”坐在阴影出纳凉的夏知棠摇头加摆手。
“你怕什么?来啊。”林景明不由分说的拉起夏知棠往牦牛边上拖,“多有野趣!”
“放手,我不去。”夏知棠挣扎起来。
“你不会是怕吧?”林景明停下来眯着眼睛盯着她。
“没有!”夏知棠条件反射般的反驳。
“那来啊,只是一头温驯的牦牛。”林景明慢慢的低头凑近夏知棠,“不是绿油油的青菜虫……”
夏知棠气呼呼的甩开林景明坐到牦牛身边,盯着粉红色的牛乳才觉得有些发怵。
林景明追了上来,笑着抓起她的手往奶牛肚子下送,“要像握摄像机云台,虎口卡住。”
掌心温热软滑的触感惊得夏知棠一哆嗦,尖叫声差点冲破喉咙。
“别怕,不是虫子。”林景明顺势圈住夏知棠,握住她的手带着她挤。
“烫!”夏知棠下意识的挣扎,吃痛的母牦牛也跟着挣扎起来。
“放松……”林景明话音未落,就被呲了一脸温热的牛奶。
夏知棠奶汁从他的眼镜一直糊到鼻梁,不禁噗嗤一声笑了。
“哈哈哈,活该。”夏知棠越笑越大声。
林景明摘下眼镜抹了把脸,木着脸用衣摆擦干净眼镜重新戴回去,才眯着眼睛看还在笑的夏知棠。
“好笑么?”林景明伸手捏住她的后颈。
夏知棠汗毛都竖起来,整个人往后跳起飞一般的跑走。
“跑什么?”林景明追了过去。
夏知棠瞥见地上的牧民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干牛粪,忽然冲过去抄起砸像林景明:“让你看我热闹!”
林景明急急躲开,牛粪擦着他的衣摆掉到地上,散发出一股草腥味。
“呦,能耐了啊。”林景明不甘示弱的抄起地上的干牛粪砸过去。
“小气鬼!”夏知棠尖叫着躲开。
两人在绿油油的草地中追逐打闹,笑声尖叫声传到了不远处的土路上。
追逐中的两人没有注意到路边不知何时停着一台灰色的吉普车,这种西藏随处可见的家庭用汽车里面,却坐着林景明的前妻——苏雯。
不情不愿的离婚后,她悄悄的跟着林景明两个月了,今天终于抓到了“证据”,他莫名其妙变心的那个“坏人”!
看到那个女人的那一刻,她反而有种本该如此的微妙宿命感。
是这个曾经犹如蝼蚁般的女人导致了她家族的覆灭,令她失去了强大的庇护,也是这个女人“破坏”了她本该幸福的婚姻。
这一刻,很多曾经忽略的细枝末节的事情,如同闪电般串联在一起。似乎自从她进入《情乱劫》剧组,老林对她就越来越敷衍。
可恨的是,这个女人先“勾引”程述白,又“攀上”顾子安,老林明明都看到顾子安公开的亲她,还是如此犯贱!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苏雯看着他们越发“亲密”的动作,心律不断的飙升。
高原的氧气显得愈发稀薄,她感觉越来越难喘气。抖着手从车上翻出个氧气罐往脸上怼,内心的惊涛骇浪却越拍越高越拍越响。
踩动油门之前,她内心只剩下一个念头: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