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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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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之同行者乃是县衙主簿,二人看上去谈笑风生,主簿屡屡躬身,恭顺之意溢于言表。

周鹊摸了摸鼻子,她是不是不该这时候来?

江赋臣是什么时候在曹兴身边安插这么个眼线的?

就在周鹊犹豫之际,江赋臣的目光已经落向她。

周鹊抬了抬头,趾高气昂地走了过去。

主簿见到周鹊过来,立刻缩至一旁。

“江大人,今日翻阅卷宗可有收获?”周鹊择其一侧石凳坐下。

“在下正想问大人你,今日审讯结果如何?”江赋臣看上去漫不经心。

可周鹊总觉得,他好像着急回京,是京里出了什么事吗?

可若真出事,爹为何不给她来信?

不对,江赋臣着急,那想必局势对江家不利,对江家不利,则对周家有利。

想通了这一点,周鹊忽然就放心了:“老头不招,得另找线索。”

江赋臣没有言语,对这结果也并不意外。

说话的功夫,衙役走了进来:“大人,宝子爹娘带孩子来找您了。”

周鹊和江赋臣对视了一眼,这线索不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江赋臣喝茶的动作明显轻盈了不少。

衙役很快带这一家三口来见周鹊。

宝子爹娘看见周鹊,皆是一脸愧疚,说了一箩筐道歉和感谢的话。

周鹊听着,一一接纳,她的确救了这一家三口,一句“再造之恩”也当得起。

等夫妻俩表达完感激之情,周鹊冲着宝子招了招手:“来!哥哥这里有吃的!”

她从江赋臣的茶点盘里取了一块糕点。

小孩总是敌不过美食的诱惑,屁颠颠地就来了。

“可否与哥哥说说,你和村长的秘密?”周鹊温言细语地问。

宝子眼底似有犹豫,宝子爹见状立刻叫骂:“官爷让你说你就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宝子有些怕爹,立刻乖乖开口:“村长爷爷说只要我赶走了官爷,他就给我买好多好多糖人,还会给我们家多分钱。”

“分钱?分什么钱?”周鹊看向宝子爹娘。

这下轮到宝子爹不吭声了,宝子娘犹豫了一下,主动要开口,却被宝子爹阻挠。

宝子娘愤怒地甩开宝子爹:“他差点害死我们全家,你还信他的鬼话?”

宝子爹叹了口气,将头歪向一边,不再说话。

宝子娘道:“每年到了汛期,村里淹水,事后河神便会给我们家家户户分发福泽,每家每户领到的福泽钱有多有少,皆看各家对河神庙的贡献。”

周鹊拧眉,似是想到了什么:“你们往年领钱都是从何处领?”

“河神庙啊!每年庙里都会多出许多福泽钱,村里不让外传,以防外村人来跟我们抢。”宝子娘刻意小声道。

周鹊忽然想起河神背面的机关,这福泽钱应是有人刻意提前往里存放好的,只是借着河神的名义分发出去。

“好,多谢!”周鹊又拿了几个茶点,通通塞到了宝子手里,“回去吧,以后除了你爹娘,旁人的话不可轻信。”

宝子点点头,跟着爹娘走了。

周鹊手指轻点桌案,看来有必要再去一趟河神庙,她一边想着一边伸手去取糕点,却意外摸到了一只温热的手背,似光滑暖玉,灼的她指尖发颤。

周鹊迅速收回了手,江赋臣凝眸注视着她,也缓缓收手,起身道:“我去让江杨再买一些。”

周鹊没有应答,依旧盯着地面发呆。

等到江赋臣走远,周鹊转头捏走了最后一块糕点,眼神虚晃间,她忽见一张白色纸条静静躺在石桌上。

方才好像没有,周鹊立刻看向四周,就见屋顶有黑影一闪而过。

嗯,是青梅!

周鹊急忙拿起纸条,展开后,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范无更和陈世安合作,每年将村民近半的收成送给陈世安,陈世安再将这些粮食、渔产销往各地,最后挣得的银钱再分出一部分,以河神福泽钱的名义回给村民。

果然,河神是幌子,敛财才是真,只是这一切村民不知,只有范无更和他的心腹,以及陈世安才知晓。

江赋臣回来,见周鹊仍在发呆,以为她是没睡好困着了:“有件事,你是睡醒听,还是现在听?”

周鹊抬头,清明的眼眸看向他,

江赋臣拿起茶盏,淡淡抿了口茶:“范无更刚在狱中自尽身亡。”

周鹊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又想起什么,冷笑一声:“果然还是慢一步!”

江赋臣搁下茶盏,不解地望向她:“什么意思?”

周鹊将手中纸条递给江赋臣:“自己看。”

江赋臣随即接过,看完后脸色也变得幽深起来:“难怪涟溪村临河,年年被淹,却年年都能重建。”

“是有人替他们认真谋划过的!”

江赋臣轻叹了口气,执起茶壶自顾自倒了一杯,将茶盏搁在一旁空位:“可惜了,范无更一死,这些村民会被陈世安这个老狐狸吞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眼下正是官府入手的好机会!”江赋臣又倒一杯,笑着给周鹊递过去。

周鹊接过,慢慢摸索着茶盏,百姓岂能看懂功过是非?真相是什么,早已不重要了。

周鹊站起身:“我要去一趟河神庙!”

她话音刚落,天上一道惊雷响过,乌云层层密密地裹挟而来。

要下雨了。

“大人!周大人!”曹兴匆匆忙忙从外面走来,他走的有些急,汗水几乎浸湿了官袍。

“怎么?”周鹊看曹兴脸色,也知事情不小。

“两件事!一是范无更他……”

“范无更死于狱中,我已知晓,说第二件!”周鹊下意识攥起手指。

“第二件事,今早纪大人携同僚前往施工处探查,一直未归,下官派衙役前去,亦不见大人们踪影。”说第二件事的时候,曹兴的声音明显发抖。

朝廷的官员若是在泽丰县出了事,他头顶乌纱帽不保。

“那一处是何人供材?”周鹊再问。

曹兴一愣,随即道:“陈世安。”

周鹊心里莫名一沉,他转头看向江赋臣。

不等她开口,江赋臣已经明白:“你去施工处,我去河神庙!”

他果然擅度人心。

周鹊重重点头:“带上你的人,注意安全!”

江赋臣笑了笑,有条不紊地叫来江杨。

周鹊转身径直出了府衙,曹兴一路小跑跟随其后:“大人孤身一人前去不安全,下官安排几个衙役跟您一道?”

已经失踪了几个,这个可是重中之重,不能出一点差错。

寻常衙役自然不能和周鹊的暗卫相比。

带上衙役,青梅她们反而不便露面。

周鹊眸光沉了沉,转头看向曹兴:“曹大人还是看好你的府衙,本官不想再看到犯人自尽于牢中。”

曹兴脸色一僵,豆大的汗珠往下掉:“是是是,大人说的是,都是下官疏忽。”

马车前来,周鹊转身上了马车。

出了城外,无数的暗卫骑马跟上,将周鹊的马车围在中间。

“轰隆!”又是一道惊雷响起,雨点由疏转密,砸落在官道和马车顶部,发出阵阵杂乱的鼓点声。

今年的汛期,恐要提前。

施工处距离涟溪村不远,马车很快抵达。

雨下的很急,周鹊刚露出半个头,半边身子便已湿透,青梅递来一件蓑衣。

周鹊又缩回马车上披好,可惜雨势太大,蓑衣也挡不住全部,周鹊走了没两步,衣摆便有些湿了。

河边风大,伞也撑不住,一行人顶着蓑笠,眯着眼睛朝前走。

“地上有脚印,应该是纪大人他们的!”青梅沿着脚印往周遭排查。

周鹊兀自走到石材堆放处,这些都是用来给堤坝固基的,修建堤坝的基石不同寻常,需要极其坚固的石材质地,否则很容易坍塌。

周鹊蹲下身子,用手抹去石面上的淤泥和雨水,石材上细小的裂纹在雨水浸润下格外显眼。

“大人,我们发现另外一拨人的脚印,纪大人应是与他们发生了冲突,地上脚印很乱,再加上雨水冲刷,属下没办法确定他们去往何处。”青梅走到周鹊身边,面色焦急地说道。

周鹊目光定定地落在石材上,脸色凝重道:“石材有问题,纪深他们应是碰上了陈世安的人。”

青梅倒吸了口凉气:“陈世安真是无法无天,连朝廷命官也敢抓走。”

“狗逼急了还跳墙呢!何况陈世安在当地横行惯了,压根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说到底还是曹兴太窝囊,压不住地头蛇,早晚要生祸。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纪深他们。

周鹊分析利弊,起身正要带着青梅他们去和江赋臣汇合,不料一队人马已先找上了他们。

“哼!不识好歹!让你们走不走,那就通通留下吧!”为首提刀的壮汉一声令下,一群人便冲了上来。

双方人马在雨中厮杀起来。

周鹊后退几步,一直退至河道,两岸雨水迅速淌入河,河水湍急,她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坠入河里。

等到暗卫们反应过来,周鹊已经被河水冲出了老远。

她奋力挣扎,却被河水冲上尖锐的石头,胸前一股刺骨的疼,紧接着便是眼前一黑。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醒来,可她居然醒了。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在脱她湿透的衣服,她拼着最后的毅力,一把抓住那人的手腕:“住手!你不准……”

那人反握住她的手,温热的掌心令人莫名安心,玉斑指的光滑质地让她想到某个人。

“乖!不脱你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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